整整三日,馬雲雪送去的飯菜沒有一頓是趙雲動過的,直直挺立的脊背沒有一絲的變化,她歎了一口氣,像趙雲這般不會將悲傷吐出來的男子,沉悶在心裏的傷口,就如同是剜在血肉之上的道道深口子,每一道都滌蕩著無邊的鮮血。
而她,也隻能立在一頭看著,這是身為弟兄身份應盡的責任,守得陵墓,是要送兄長靈魂一程,未見得最後一麵,已經成了他最大的遺憾,就此百姓居於已經生死存亡之際,身為男將,是為保家衛國為已任。
這七年的空白之期,她並不知道有何事情發生,隻能順著時事的變化一步一步行進,風聲疏狂,她能夠掌握的又有多少呢?
天色暗沉了下來,這三日相對於馬雲雪來說,仿佛每一日都攏在了黑夜之中似的,這是第三日了,她就站在了趙雲的身後,陪著他站著直到了天色發白,於世事來說,變數太多,她也隻能將她所能顧忌的把握了。
趙雲跪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腿腳的酸麻,又怎麼能夠跟著她心下茫然相較而去的呢,即使她知道曆史發展之事,但,她已經身為曆史之中,隻能夠依著曆史的軌跡行進,不可改變。
天色越發的明朗,趙雲的身子輕輕的動了,他對著豎著的木板陵前,重重的瞌在了地頭上,每一寸的聲響十分的明顯,轉在了晨色的清涼之中,讓馬雲雪歎了一口氣。
剛想過去扶起趙雲來,她剛一邁開腳尖,雙腿的腿肚就扯出來一股子一刺痛,她的膝頭一麻,朝著地頭之上就栽了下去,身子還沒有完全跌下去,腰間就延伸出一絲的溫暖,卻是有如蘭的氣息噴灑在了她的脖頸上頭。
“雲雪。”趙雲的聲線很暗淡,馬雲雪沒有作聲,隻是搖著頭,表示她並無大礙,現番相較於她來說,重疊的憂傷,訣別是讓人格外的感傷,離得故土,去保得家國百姓,九天之下,便足以有他頂天立地的一寸地界。
她的身子被扶正,卻是發際裏頭帶出趙雲的手指尖,指尖微涼,但極為的柔軟,每一絲都是如珍寶輕撫。“雲雪,這一走,隻怕是再也不能回來了吧,真定之地,是以養我的故土。待得亂世平得之時,兄長也會有得安慰了吧。“
說著,趙雲邁開了步子,自地界上頭攏上了一捧黃土,黃土輕散,粒粒沙石被澆到了兄長的墳頭上麵。掬一把黃土,散一寸思念,馬雲雪隻看到趙雲的手指在兄長的碑板輕輕的拂開。
沒有見得兄長的最後一麵,才是趙雲心頭最大的遺憾吧。馬雲雪抬手貼在了趙雲的手背上頭,“雲哥,兄長能夠在此的情形之下看到你,便已經是滿足了吧。”她的眼睛落到了那墳頭之上,這是靈魂與靈魂的承諾。
她在心頭輕輕的呢喃,上天入地,她已經穿越了時空來到這裏,便是知道靈魂的真正力量,安息吧兄長,有她在,雲哥不會是一個人,她會陪在他的身邊,除了時空的巨大力量,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