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發生了百合的“投湖事件”,所以玫瑰一下午的時間都在渾渾噩噩中渡過,百合的丫鬟來報了百合的平安,玫瑰驚慌的神色卻仍未平穩。
回房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春草就進來說:“夫人在問小姐什麼時候可以吃飯,今晚二少爺來吃飯,還帶了個客人來。”然後春草就在玫瑰耳邊悄聲又說:“聽說是林家的公子。”
二少爺說的是葉鬆年。因為葉家的兩個老太太不和,葉鬆年的父親是大老太太生的,所以吃飯時全家人不與二老太太他們一起;而葉耀庭和葉耀明是二老太太的兒子,吃飯自然就是一大家子的人。
葉鬆年並不因為兩個老太婆不和就不與二房來往,他喜愛極了二房裏這幾個姐妹,大家吃飯時說說笑笑的,趙文娥對他也極好,所以他時常帶個朋友回家說是要出去上館子,實則是拐到二房去吃飯。
至於那個林家的公子——去見見也好。
玫瑰讓春草給她梳一條麻花辮,坐在鏡子前,她突然記起了她的大姐,便問:“看見大小姐了嗎?”
“哦,方才我有問了大喜子,他說大小姐到東嶺去收帳了。”
“她不是暈船嗎?到東嶺不是要坐一早上的船?跟誰去了?”
“是和大房大小姐一起去的,坐的是咱們家的船,前年剛釘的,船大,不暈。”春草手腳麻厲的把玫瑰的辮子梳好。
怪不得奶奶會那麼激動。玫瑰想,從小奶奶就很疼愛大姐茉莉,因為葉耀庭和葉耀明都是生女兒,茉莉排行老大,二老太太若去世了,給二老太太舉旗的就是長孫女茉莉了。二老太太一直把茉莉帶在身邊,從不舍得讓茉莉受一點委屈,這回茉莉出門收帳怕也是瞞著二老太太,免得老太太擔心。
但是——父親為什麼不和她說呢?
正想著,門外一個小丫鬟又來催玫瑰去吃飯。
玫瑰站起來,看著鏡中的自己——那一雙承自母親美麗的鳳眼和那一張聽說是太老夫人賜予的小嘴是這張臉最吸引人的地方;穿上了三嬸叫人送來的蓮荷百折裙,把手輕輕的收在胸前,她覺得自己很漂亮,穿上這身衣裳比她穿洋裝好看千倍。
“小姐真好看!”春草近似崇拜的看著玫瑰。
玫瑰笑笑不語,讓春草扶著到飯廳吃飯。
飯廳的人看來不少,還沒進去就聽見雜七雜八的笑聲。玫瑰一進門剛好就有人撞了出來,她沒有什麼防備,踉蹌了幾步,幸好春草用力的扶住,玫瑰才沒有摔倒。
“啊!二姐,你沒事吧?”原來撞她的人是百合。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她的這個寶貝妹妹一刻也不能安生,性子又鹵莽、毛毛躁躁的,經常做錯事。
“百合!”葉耀庭大吼一聲,“我說多少遍了,女孩子家就應該要有女孩子家的樣子,走路要慢慢的走!”
“我是要去看我的魚怎麼樣了,那是我給二姐抓的呢!”百合驕傲的站在門口,又說:“阿爸,我說出來,您看對不對——兩條魚先淹漬了一下午,用了一點阿媽的老黃酒,塞一些煨過雞湯的老鹽巴。我讓廚房蒸了一條,放一些薑片和豆鼓粒,再灑上一些紅椒和青蔥,到現在還沒上來呢!還有啊!我讓廚子煮了另一條,先煎了,再煮青蒜,那味——上來了,上來了——”百合做出一副小讒貓的樣子,仿佛真的隨那味道飛去了。
兩個丫鬟端了兩條魚上桌,熱氣騰騰的,光聞那味道也好極了。
葉耀庭哈哈大笑。全家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