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玫瑰回來的第五天。一大早,吃過了飯,趙文娥身邊的丫鬟到玫瑰房裏問:“小姐,今天家裏的女眷都要到廟裏燒香,幾位姑奶奶也要去,二夫人要我來問,二小姐的手幹不幹淨,要不要一起去?如果要去,就請到前廳。”
“要去!”玫瑰又轉身對春草說:“你先到廚房,看要不要幫忙拿點什麼東西,今天應該很熱鬧。”
“是!”春草應了聲,下去了。
這偏遠小鎮有很多的風俗,例如進佛堂拜佛,婦女必須保持身體潔淨,如是有來月事的婦女是不能進佛堂的,那會褻瀆了神靈。一般問話,會用“手”來表示身體。
玫瑰梳了妝,便到前廳去。
二老太太和茉莉已經在那裏等了,玫瑰給二老太太和茉莉請了安,坐在一邊等。
百合穿著一件淺紫色的長裙,頭發分了線,簡單的紮成兩條麻花辮,一陣風似的跑進來,身上的鈴鐺清脆的響著。
玫瑰這才記起,百合自小身上就栓著鈴鐺,因為百合小的時候和家人走丟過一次,所以二老太太訂下規矩,百合就算是睡覺也要栓著鈴鐺,要時刻讓家裏人知道她的位置。
“奶奶早安,大姐早!”百合顯得特別興奮,一跑進來就給大家請安。
“這孩子,總是這麼的不安分!”二老太太笑著說。
“啊,二姐姐也在,姐姐早!”百合又給玫瑰請安。
她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真好看。
“什麼事,這麼的高興啊?”玫瑰受妹妹的影響,心情也很好。
“出去的路上有好多的東西吃,我要買好多的東西,奶奶,我買‘牛皮糖’給你吃,‘通記’的牛皮糖最好吃了!”百合接過身後追著她來的丫鬟手上的袋子,“我把三嬸給我織的袋子都帶出來了,我要裝一袋子滿滿的,讓阿媽給我買好多的東西!”
二老太太拿過百合的袋子,眯著眼睛仔細地瞧,“喲,是很大,用這個裝滿牛皮糖夠你吃半個月。這孩子,讒得——你阿媽給你的零嘴錢很少嗎?怎麼,你平常的時候自己沒有買?非要你阿媽給你買?”
茉莉在一旁開了口,“奶奶,別聽她的,她的零嘴錢最多了,就是不知道用到哪去了。”
“奶奶,那不一樣,阿媽買的才好吃。”百合邊說邊指著袋子上的兩處繡花,到二老太太麵前問:“奶奶,我繡的,好看嗎?”
二老太太用手摸摸,“是和你三嬸學的吧?這對鴨兒好生的奇怪。”
玫瑰一口茶沒喝下,差點噴出來。“什麼鴨兒?誰會在袋子上繡鴨?”
“阿嬤!”百合抱怨著:“阿嬤好偏心啊!人家好心好意地拿自己最滿意的繡花給你看,你卻——那怎麼會是什麼鴨兒,分明就是一對鴛鴦嘛!還在戲水呢!”
二老太太哈哈大笑,拿給玫瑰和茉莉看,“兩個丫頭也看看。”
玫瑰拿過來一看,二老太太可沒說錯,那袋子上的繡花簡直是慘不忍睹。“百合,你這是繡的什麼?你這線頭怎麼都沒剪?嗬!這鴨兒是溺水了吧?不然這肚子怎會漲成這副德性?還遊得動水嗎?你看它多難受,眼睛都成了三角眼了,還有這隻……”
二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百合搶過袋子,急急地往門外衝,一頭撞上了剛從側門走出來的春草。
“哎喲!”春草慘叫了一聲,被撞得眼冒金星。
“是春草啊!”百合扶住春草,“你回來我還沒好好看看你呢,哦!頭發都長齊了?”
“三小姐手下留情啊!”春草的臉慘兮兮的。
正當百合要說些什麼時,趙文娥的聲音已經傳來,“百合,你奶奶和大姐在大廳了嗎?”
百合回過頭,看見父親、母親、三叔、三嬸還有小海棠都往這邊來了,便放開了春草。春草如獲大赦舒了一口氣,百合卻用隻有春草才聽得見的聲音說:“回頭我再收拾你!”
春草馬上又垮下了一張臉。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惹上了這個三小姐,從小到大都被三小姐欺負。
待長輩們都走近了,百合乖巧地請了安,進了屋,兩對夫妻又給二老太太請了安。
二老太太的心情非常的好,她一手拉著趙文娥,一手拉黃雙玉,高高興興的領著幾個孫女出門去了。
葉耀庭和葉耀明因為要到船行去,就順便送這一家的女眷去寺廟。
路上的行人擁擠,因為到寺廟不需要很長的路程,所以二老太太堅持要走路。這可樂壞了百合了,拉著小海棠一會兒買吃的,一會兒買玩的,滿大街的亂逛。
玫瑰感染了奶奶和妹妹的好心情,也覺得輕鬆了起來,她和茉莉兩個小姐妹夾在人群中說著悄悄話。
不多時,便到了寺廟。寺廟口站著大姑奶奶的一個機靈的老家丁,看見二老太太帶著一票女眷來了,立即就迎上去,跪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