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風涼,薛禦庭接到消息,早就派人打開城門,在府外等候眾人,四人駕馬輕騎,終於在亥時到達淮梁。薛禦庭夫婦連忙將眾人迎進府中。
下人很快準備了酒菜,眾人把酒言歡。清歡一晚上都坐在薛秋梅旁邊,和她說著家長裏短。清歡將話題引向回北青。
“皇姐,我想等到所有的事情結束了以後,我們一起回北青,我想父皇和母後一定很想見你!”清歡拉著薛秋梅的手,臉上笑魘如花,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薛秋梅的右手輕輕一顫,筷子夾著的肉差點掉落,隨後夾入清歡的碗裏,左手從清歡手中抽出來,推給清歡,眸子輕斂,說道:“再說吧。快吃吧,一會兒菜該涼了。”
燭光搖曳,映著秋梅的臉有些黯淡,清歡抿了抿嘴,想要說什麼,卻沒有再開口。她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於是她隻好夾起菜默默的吃飯。
她沒有看到旁邊的蘇瀛,因為她的一句話,失魂落魄了一晚上。
趕了幾天的路,眾人勞累無比,倒頭就沉沉睡去。月明星稀,清歡枕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這半月餘的時間裏,蘇瀛幾乎每晚都擁著她入眠,可是今日他卻沒有來。她反而睡不著了。
她想了想今晚,蘇瀛坐在她左邊,席間她和他說話,他都不怎麼搭理她,她回想了今夜發生的事情,自己也沒得罪他啊,這是怎麼了?
散席回房間的路上,蘇瀛也沒有同她說過一句話,而且表情嚴峻,似乎,似乎還帶著微微的怒氣呢。唉,可惜馨兒跟著良權提前回王城了,要不然她還有個屁說話的人。
現在她翻來覆去,心思雜亂也不能入眠。同樣沒有睡覺的還有蘇瀛,他亦斜倚在榻上,手執書卷,眼裏卻沒有任何焦距。
腦海裏依舊閃著清歡的那句“等所以的事情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北青”。什麼叫“所有的事情結束了”?原來她還想著回北青啊!
是因為梵長歌麼……他有多久沒有記起這個名字了?因為他忘了,所以才會將清歡還要回北青的事情也忘了。
“嗬……”燭光明明滅滅,照不清他的表情,他璀璨如星辰的眸子裏,帶著些冷淡,帶著些孤寂,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他將書放下,揉了揉鼻梁,眸子微斂,蓋住了他那帶著諸多情愫的眼睛。他翻身下榻,將燭光吹滅,一室昏暗,除了窗外清冷的月光泄進室內。
第二日,清歡起了一個大早,下人們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清歡也一一回應。她伸了一個懶腰,抬頭看了看東方,晨曦蔚然,天邊朝霞映紅了半邊天。
她伸手拉住一個經過她的丫頭問道:“薛夫人醒了麼?”
那丫頭端著水,笑容可掬的說道:“夫人早就醒了,這會兒正在廚房裏做早點呢!”
“這麼早?”清歡有些疑惑,難不成是因為他們來了,所以秋梅親自下廚了?
“可不是嘛,”那小丫頭奇怪的看著她,心想這位小公子怎麼對我們家夫人如此上心,不過想了想又說道,“自從我們家夫人的腿好了以後,可是天天都早起做飯呢!當然,我們家夫人以前起的也是很早的!”
清歡看到小丫頭略帶戒備的眼神,摸了摸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薛夫人如此賢惠溫婉,她平時什麼事情都是親力親為麼?”
“是啊,我們大人每年的俸祿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我們家夫人從來都不穿金戴銀,節儉的很。夫人心地善良,每年都會行善,幫助貧苦的人。對我們下人也很好,我們的月銀也不少,而且夫人每年都會讓我們回鄉省親。夫人是個大好人!”
小丫頭說起薛秋梅的時候,一臉的崇拜,仿佛她口中的夫人就是觀音菩薩般。清歡在一旁也跟著笑,她仿佛看到了秋梅在忙碌的樣子。
小丫頭歪頭看著清歡問道:“你為何對我們夫人的事情這麼上心啊!”說著,眼裏閃過鄙夷,她是新來的,前幾日剛聽人家說了,有個小公子對夫人不敬的事情,她微微張著口,不會說的就是他吧!
“額……”清歡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隻好尷尬的看向別處,沒有說話。小丫頭見他不說話,一定是他了,冷哼一聲就離去。
清歡沉默,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半晌,又想起了小丫頭說的那些話,吸了吸鼻子。明明同樣是皇族出身,可是秋梅的人生卻是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