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見底,清歡才抬起頭來又問道:“良權還活著麼?”
蘇瀛歎了口氣,放下碗,給她掖了掖被角說道:“還不確定,溾鴻猄鞚還在連空山上搜尋。那日,孟子深將劍踢了一腳,我猜測,良權應該不會致命,隻不過……凶多吉少!”
清歡聽到前麵,眼裏還帶著希冀,聽到後麵時,已然又想掉淚。蘇瀛撫著她的臉,說道:“別哭,良權為了救你,現在生死未卜,你如果一蹶不振,豈不是辜負了他對你的感情?”
蘇瀛在心中暗暗佩服自己,居然還能為情敵說話,隻是他多麼希望良權不要死,因為他死了,就成為清歡心中的一根刺,恐怕再也難以拔出來。
清歡點了點頭,她不能辜負了良權,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還要將萬花飄香挫骨揚灰!無論良權怎麼樣,她都要為他報仇,她此生與蝶衣不共戴天!
蘇瀛見她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摸著她乖順的頭發說道:“快睡覺吧,別亂想了!”
清歡轉頭看向蘇瀛,這樣的溫柔,好似之前在寧州那般,不曾變過。蘇瀛這樣的表現,再也不能讓她如之前那般雀躍,心裏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略帶沉重。
清歡沒有說話,就那樣看著他。眸子沉靜如水,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蘇瀛暗暗苦笑,仿佛沒有看見一般,將她放倒,為她整理了被子。
清歡這才撇過頭,閉上眼睛睡去。
蘇瀛一直守在床邊,她白皙的側臉,在燭光下劃出好看的弧度,他盯著她的側臉出神,直到他聽到了門外有輕微的聲響,這才起身離去。
而在蘇瀛走後的那一刻,清歡微微睜開眸子,淺淺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她現在迷茫大過心痛。如果說之前她敢愛敢恨,可是現在,她開始畏手畏腳,開始慌亂。
因為她開始不懂得她對蘇瀛到底是一種愛還是一種執念。如果是愛,她也會像良權那般奮不顧身麼?如果不愛,為什麼她會執著於他?
這一夜,蘇瀛沒有再來,清歡亦沒有睡著。
溾鴻和猄鞚在連空山巡查,卻沒有發現良權的屍首,一連好幾日都無功而返。蘇瀛幾乎可以斷定,那一劍果然葬送了良權的性命。
連空山地勢凶險,又有很多他們不知道的機關,即便上山也難以確保能將他們剿滅,而王宮不止一次派人來將他們召回,一定是王宮裏出現了問題。
蘇瀛權衡之下,隻能先回王宮,至於清歡的病……他詢問了紀還靈,她的病情可以抑製,隻要不再有刺激事情,就會沒事。可是他要怎麼告訴她良權的事情。
清歡睡到第二日午時才微微轉醒,馨兒聽到響動,連忙進來服侍她,臉上帶著些擔憂:“主子,你可把馨兒嚇壞了,你可知道馨兒有多擔心你麼?”
清歡無力的一笑,摸了摸她的頭,“別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還能怎麼著?這不是好好的嘛!”
馨兒點點頭,拭去了眼裏的淚水,又問道:“主子,那良大人呢?我聽說……”
清歡現在聽到關於良權的事情,心都有些微微的絞痛,說不出什麼感覺,但是就如同一根刺一般紮在她心口正中間。她臉色蒼白,垂下眸子,沒有做聲。
馨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連忙轉移話題說道:“良大人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主子,馨兒服侍你洗漱吧!”
清歡半晌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那一柄利劍,直直的插入良權的心髒,血液染盡了他的青衣,她記得萬分清晰,良權在那一刻盯著她笑,口裏蠕動著,她看的清楚,他說,好好活下去!
即便已經知道良權大抵是不能在回來了,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當蘇瀛確定了這個消息時,她還是抓著蘇瀛的衣襟,哭的不能自已。
清歡體內的毒暫時得到了抑製,在短時間內不能複發,於是他們打算在三天之後返回王城。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王城流出謠言:段王蘇律謀殺王上,謀權篡位。
自從那日蘇律代替蘇瀛上朝,柳鎮國回去之後一直在想這個事情,還找來了景寒從對峙,可是景寒從認為絕不可能,因為他收到的消息不可能出錯。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久久沒有上朝的蘇律!景寒從在東璃國曾聽說過南方有易容術,可以使人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而蘇律和蘇瀛相像,最有可能是易容術的結果。
於是兩人又想出了一個計謀,在蘇瀛返回的路上將他殺害,嫁禍給蘇律。沒想到這個謠言竟然翻起了軒然大波,因為眾臣覺得蘇律許久未上朝,很有可能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