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還靈匆匆往前走,在禦花園中,卻突然遇到一個人,他折身躲在樹後,表情有些詫異。他怎麼會在這裏?
安月華行色匆匆,在這隆冬走的飛快,臉上帶著焦灼和擔憂,額頭還冒著薄汗。剛剛有人告訴他,李初雲在禦花園被人推倒,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孩子。
紀還靈看著他往清塵宮的方向走去,盯著他的背影出神。
安月華到了清塵宮的時候,李初雲已經睡下,自從婉荷死了之後,李初雲身邊就沒有一個得力的宮女。
此時安月華進來,一路暢通無阻。他坐在床邊,看著李初雲蒼白的小臉,他伸手愛憐的摸著。
李初雲睡得並不沉,剛剛聽到腳步聲以為是蘇瀛回來了,於是這會兒他碰她的臉,她微微轉醒,眸子裏還帶著點點淚光,讓人覺得可憐至極,又心疼至極。
隻是她看清眼前人時,眼裏又閃過一絲厭惡,怎麼是他?
安月華見她醒來,擔憂的握著她的手,隻是為什麼他剛剛看到了她的不耐煩?想要仔細探究,她的眼裏卻隻有點點淚光。
剛才,許是他看錯了。
安月華摸著她的臉,輕聲問道:“怎麼那麼不小心,這麼大的人,還摔倒?”
那語氣帶著寵溺,卻又有種鬆了氣的感覺,隻是他沒想到,這句話剛說完,李初雲就嚶嚶的哭了起來,讓他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他慌亂至極,但卻仍然保持他良好的涵養,給她擦去眼淚,柔聲問道:“先別哭了,告訴我怎麼了?”
李初雲抬起腫脹的雙眼,嘴唇抖了抖,終於說出了那句話,“孩子,沒了……”說完,將被子蓋在臉上,低聲嗚咽。
安月華的手,在半空中顫抖,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孩子沒了……孩子沒了……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居然沒了。
他的臉色突然變了,變得猙獰他將李初雲拽起來,惡狠狠的看著她,雙手禁錮著的肩膀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故意將它弄沒了!是不是!”
李初雲被他的表情嚇住,臉上倉皇失措,但也隻是片刻間就恢複了原來可憐的樣子,她眼角含淚:“它可是我們的孩子啊,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我怎麼能去害它!難道我就這麼狠心麼!”
安月華愣住,手下的動作放緩,低聲問道:“那是怎麼回事?意外麼?”
李初雲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悲愴,她握著安月華的手臂,臉上再次不可遏製的流淚,“不是,不是意外,是她,是常清歡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她在禦花園推了我,我才摔倒的,是她……”
她說完這話時,眼裏帶著的恨意,讓安月華微微一怔,可是隨即就回過神,她口中說的常清歡,是蘇瀛的另外一個妃子。
他咬著牙,狠狠的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我們的孩子報仇!”
李初雲將頭埋在被子裏,掩蓋了臉上的那一絲得意。今日她在禦花園偶遇清歡,想著自己懷孕了,怎麼也要炫耀一番。
可誰知道,常清歡表情冷淡,並沒有生氣的跡象,這怎麼能不讓她生氣!隻是想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留不得,不如就借清歡的手除去!
沒想到老天都在幫她,她剛設計讓清歡將自己推倒,蘇瀛就回來了,看到了這一幕,哈哈哈,真是天助她也!
蘇瀛那時的表情,都想將清歡殺了一樣,真是讓她心裏暢快的很!雖然她知道,蘇瀛不愛她,他愛的隻是孩子,但是如此一來,清歡和蘇瀛之間就有了間隙。
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喜事,隻是在安月華麵前,這種情緒還要隱藏的很深。她依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心疼。
安月華安慰了她幾句,保證自己一定會給孩子報仇,給她塞了塞被角,就要離去,卻被李初雲一把抓住。
“月華,這幾日你就不要來清塵宮了!我怕被蘇瀛撞見……”李初雲看到他漸漸變了色的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安月華剛才平靜的臉泛起了波瀾,李初雲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於是連忙安撫道:“月華,我不是不想讓你來,可是孩子沒了,蘇瀛一定會經常來清塵宮,若是看到你,他就會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到時候治你我的罪,我們不僅失去了孩子,連彼此都會失去,你懂麼?”
她說的情真意切,安月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看她的表情認真,像是真的在為他們思考一般,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這幾日我不會來了!”
說完就轉身離去。
等到安月華離去,李初雲大聲喊了一個宮女,“去,去老王妃那裏!將今天的事情告訴老王妃。”
“是!”宮女應聲退下。
“等等,”李初雲眯了眯眼睛,似是在思索什麼,又說道,“你不必去慈寧宮,你將這件事情不知不覺的透露給慈寧宮的鄭嬤嬤,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
那小宮女連忙說道:“奴婢明白!”
慈寧宮中,老王妃正在閉目養神,鄭嬤嬤匆匆進來,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老王妃突然驚醒,“你說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
嬤嬤點了點頭,“千真萬確,禦膳房裏的小丫頭嚼舌根時被老奴聽到了!”
老王妃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作孽啊!半晌,她眼角濕潤,說道:“走,隨哀家去一趟清和宮!”
清歡睡得並不沉,當門外腳步聲響起的時候,她已經醒來,盯著頭頂上虛空的一點發呆。
老王妃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清歡那呆滯的表情,臉色蒼白,讓她有片刻的晃神,好似失去了孩子的不是李初雲,而是清歡。
她一向最偏袒清歡,也因為清歡最讓她省心,隻不過這次涉及到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她臉色一拉,沉聲開口:“清歡……”
這一聲,讓清歡一抖,回過神來,看著老王妃,不過一日的時間,老王妃看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昨日還那般慈祥的同她講這宮中的規矩,如今就已經臉色冰冷的看著她,如同要將她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