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手足無措,但張媽拉了我一把。將我拉到了客廳裏,又立即給我拿來了一雙拖鞋。
我的目光不自覺得朝著他和蘇清河所在的沙發上看了過去。
蘇清河坐在靠在窗戶的位置,他的手邊放著的是他剛剛端過去的牛奶。牛奶在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之中還散發著熱氣。
而蘇清河突然轉身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隻冷冷得一眼,隨後將茶幾上的牛奶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他眼神中滿是受傷,“阿楚,我都是為了你!”
“清河,別鬧。”他低醇的聲音之中滿是疲憊,“這次的案子,我們不能接。那個人做了那麼多的錯事,總應該受到懲罰。”
“但……”蘇清河的聲音慢慢軟了下去,“若是你能接下這個案子,並且打贏了的話,你就能……實現你的夢想了。”
蘇清河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滿是祈求。
而我雖然隻能看到他的一個側臉,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無奈。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張經理那邊兒,我已經拒絕了。我希望你不要再跟他們聯係了。”他聲音中多了一抹嚴厲。
沒有來由的,我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我立即穿上拖鞋,跟著張媽朝著浴室走去。我記得蘇清河說過,他不喜歡一些肮髒的東西,所以不管我是從什麼地方到了別墅,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洗去自己身上的塵土味道。
我躺在浴缸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小腿已經有些紅腫了,顯然是發炎了。
我伸出手使勁按了一下那道傷口,直到清晰的疼痛密密匝匝得從我的心裏湧出來,我這才安心了不少。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是個很容易受傷的人。可每次繼母都會說我是裝的,那時候起,我每當心中有事兒的時候,我就會動手撕自己身上的剛結痂的疤。
似乎當我撕下那層疤的時候,我就可以撕去一切。
我在水裏泡了一陣,直到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有些不舒服了。這才從水裏冒了出來。我從浴室出去的時候,蘇清河還坐在沙發上,而秦先生卻不知道了去處。
按照往常一下,我正準備打開之前那扇門的時候,蘇清河卻叫住了我。
“張小喬,你以後就住在隔壁的那間客房。”他指了指我左手邊的屋子。
那間屋子雖然跟之前的房間隻有一牆之隔,但蘇清河也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我,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我立即點了點頭,然後提著自己的東西進去了。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一打開門的時候,陽台處站在一個高大的背影。
他極為適合西裝。因為這身西裝將他整個人襯得更為高大了一些,可窗外夕陽燃燒過後,隻剩下一抹蒼黃色的餘燼,直接籠罩在了他的身影上。這一刻,我感覺我們兩個之間隔著千山萬水。
我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我與他之間,隻是雇主與雇工的關係。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瓜葛。
我輕咳了一聲,隨後恭恭敬敬得說道,“秦先生,蘇先生讓我以後住在這個屋。您看……”
“你在趕我走?”他聲音黯啞,直接轉身朝著我看了過來,那雙如同黑暗般的眸子像是一個漩渦,將我整個人直接都給拉扯了進去。
我越陷越深,拔不出來。
“不,不是的!”我趕緊擺了擺手,有些語無倫次得說道,“那您先呆著,我出去了。”
我趕緊掐了自己一把,感慨自己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正要出去的時候,他卻叫住了我,“你就做你的事情吧,我就呆一下就出去。”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不自然,我隻覺得尷尬不已。其實我帶來的東西也就兩套換洗衣服,將東西掛好之後,隻有局促得坐在床腳。
天色逐漸暗了下去,屋子裏沒有開燈,最開始還能看到他的身影,慢慢的,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長,與我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再最後,兩個影子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在我想著要怎麼開口打破這種尷尬氣氛的時候,他先開了口。
“你是不是為了錢,什麼事情都可以做?”
他的聲音很好聽,是那種低沉入心的魅惑感。
我用手使勁抓了抓被子,直到感覺被子在自己的手中已經變形了。我才幹啞著嗓子回答了一句,“是!”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我出去了。”伴隨著他的聲音,一道高大而又威嚴的氣息朝著我逼近。
幸好是在黑暗之中,他看不到我的窘迫。我覺得有些難過,他的那句話就像是一把刀,直接割破了我所有的尊嚴,將我的一切都攤開了來。
而我,無處可躲。
直到門發出了砰的一聲被關上,我這才稍微放鬆了一些。我並沒有開燈,在這種黑暗之中會讓我又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至少所有人都看不到我臉上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