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並沒有點破剛剛聽到的事情。
“我和你奶奶商量了一下，我準備出院回去了。雖然說，這些都有報銷，但我整天在這裏住著，我心裏也不舒服，還不如回去料理一下家裏。我這住院這麼久，家裏的田地估計都荒了。再說了，這裏好是好，但就是太悶了。我覺得回老家跟那些人聊聊天更好。”
“可是……”
我正要說話，就被奶奶拽住了手臂。
奶奶今年已經六十五了，常年勞作的關係，整個人佝僂著背，顯得尤為滄桑。
“小喬呀，我們知道你是孝順。可你以後也得花錢，自己得為了自己的將來考慮一下。我和你爺爺都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況且……”奶奶抹了一把眼淚，餘下的話沒有說出來。
而爺爺卻接了話茬，“況且，我已經找醫生問過了，我這病呀，想要全部治好除非是奇跡了。醫生都說了，主要是心態，我覺得呀，我還是想回去。”
爺爺這麼說了，我也沒有辦法拒絕。
奶奶直接又抓住了我的手，“我們倆都知道你孝順，可你想一下，你弟弟現在要花錢，你吃喝拉撒……哪一樣不花錢呀？”
“奶奶，錢不是問題，我可以掙！”
“我知道你可以掙！也知道你的孝心，這就已經足夠了。小喬，爺爺年紀大了，我想要看到你安穩的嫁人生子，而不是為了我這麼一個半截身子都埋入土的人奔波勞累。”
爺爺的臉上出現了遮蓋不住的悲傷，長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你跟你媽一樣，都太善良了。”
“爺爺……”我剛剛叫出聲，便發現眼淚直接順著臉頰砸了下來。
我不想哭，但眼淚卻是止不住得往下落。
“別哭，我這不是還沒死呢！以後就算我死了，你也別哭。你這孩子太倔強了，我就怕你吃虧。”爺爺白了我一眼，轉身直接對著奶奶說道，“就是你這老婆子，我就說了吧，在她來之前先把這事兒給處理了，你就拖著拖著拖到了現在。”
奶奶沒有反駁爺爺，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我好不容易才安慰好了奶奶，說要先去問問醫生。
醫生看到我的時候似乎愣了一下，往我的身後看了看，我知道他應該是在看秦楚或者蘇清河的身影。看到我身後沒有再出現人，我感覺醫生明顯鬆了一口氣。
我將爺爺和奶奶的打算告訴了他，醫生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如果讓我來說的話，我也讚成老老爺子出院。”
他看著我，估計已經猜到了我的想法，隨後將病曆本遞到了我的麵前，“你看了再說吧。”
我翻看了起來，而醫生也繼續說了起來。無非就是說爺爺現在的病情雖然控製下來了，但有可能會繼續惡化，他年紀太大了，根本不適合做手術，讓我們這些小輩好好排一排，另外多陪陪老人，了卻老人的心願。可能他回到老家之後心情一好，病情反而會有好轉。
他後來又囑咐了一些事情，我當時沒有聽得太清沒有太注意了，隻聽到醫生說那一句，隻說爺爺他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太操心，千萬不要讓他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我回到病房的時候，弟弟恰好也過來了，他看到我顯然有些驚喜，直接就叫住了我：“姐，你終於來了！”
我伸手摸了摸揉了揉他的腦袋，他現在已經比我高了，我得費勁才能摸到他的腦袋。可我也注意到了，之前給他買的衣服顯然小了一大截，褲子也遮不住腳踝了。
他朝著我問：“爺爺的事情怎麼樣了？你是去找醫生了嗎？醫生怎麼說的？”
看著他臉上關切的神情，我隻能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
“你就別操心了，好好複習你的功課，馬上就要準備入學考試了。”我也不想讓弟弟擔心這種事情，他現在年紀還小，沒有必要為了生活而操心。
“姐，你給我說實話，爺爺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弟弟突然伸手攔住了我。
“姐，我已經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他皺著眉頭，故作老成得對著我說了一句，“我可以幫你分擔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裏更加覺得堵得慌。
眾人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十六七歲的年紀，誰不想過得更無憂無慮一些呢？
“姐知道你長大了，隻是……”我還沒有來得及說，身後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我看到奶奶笑著從裏麵走了出來。
“小喬，你那個長得很好看的老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