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賈寶玉重回榮國府 林黛玉新查木石錄(1 / 2)

上回書說到那賈慧覺得惜春很美,想了很久,突然有了重大計劃。因為在靈魂腐朽的家族裏,隻有那惜春守著佛像,不向任何人問安,不像任何人媚笑。那佛像固然不是佛。她寧可幾天不吃飯不喝水,也不求饒逃避。她隨遇而安在香灰裏睡覺,穿的是紫鵑幾年前給她換上的舊衣服。賈慧似乎明白了,她確實明白了。賈慧走回家中,對著鏡子,拿起剪刀。隨著頭發的飄落,賈慧仿佛看到鳳凰的重生。窗外,一道紫色的霞光照進來,賈慧笑道:“以後,我這裏就叫紫霞觀吧。”

惜春坐在屋裏也呆呆的,三年了,再沒人進屋看她。她知道紫鵑死了,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今天竟有人進來了,不但進了屋,還不躲避她。惜春幾十年磨得鐵石一樣的心腸竟有了一點感動,一種想哭的衝動。她第一次讓淚水打濕了香灰。

寶玉對這一切還毫不知情,他站在賈府門前看著脫落的油漆,眼前的黛玉寶釵都回來了,賈母,王夫人........都回來了。一個門子走了出來,眼睛瞪得老大,過了好久才驚叫道:“二爺?二爺。二爺!”寶玉正待答言早有走出一個人來,仔細一看卻是茗煙。茗煙怔怔的的看著寶玉。良久,突然雙膝跪地,淚流滿麵道:“二爺,真的......是......您,您......不該......回來呀!......您要見的......不要見的......都沒了。”寶玉雙手扶起茗煙,茗煙隻了淚道:“老爺太太都沒了,就連......您......二奶奶也沒了!”寶玉淒涼的笑了笑,他又想到了寶釵。他對寶釵也並非全然無情,她的死反而使他想她了。她在的時候他走了,如今,他回來了,她卻走了。茗煙又到:“二爺,您也不必過於悲痛,那個...,您還有一個兒子,中了舉,還要做官呢。不過,這少奶奶可不大好惹,是王翰林的四侄女,您兒子又不在,還是不見了吧?”寶玉搖了搖頭。茗煙便領他進了一間小屋,道:“您千萬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少奶奶怪罪下來大不了打我一頓,就趕我出去,跟了二爺,也比看著賣地強!”說著便朝裏房走去,寶玉呆呆地推門進屋。

才一推門,一陣濃鬱的香水、胭脂等的混合氣味,一抬頭,見牆上擺著幾幅名人字畫,寶玉一見便知這是原先擺在榮禧堂的顏真卿真跡,如今卻沾滿油脂,落滿灰塵。還有一張《富貴牡丹圖》,一張《樂不思蜀圖》,一樣肮髒不堪。還有一張布滿了油跡的紅鬆木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缺了口的白地青花大碗。地上還有一個破紙團,合四個杏核。在靠牆的梳妝台上擺滿了胭脂,不過就是二十年前,寶玉也不會吃這麼髒的胭脂。寶玉看見靠窗有兩把椅子,便在椅上坐了。心裏想著這茗煙說的話。良久方聽得有響聲。

“什麼貴客,到叫我來見他.........呦,這號人,我見多了........不可能!.........他爸早就死了!........給二兩銀子打發了去吧..........你真敢擔保?.........好,我給你小子麵子.........順便教他把字簽了!..........你敢說不行!..........我說的話你敢不聽!...........滾!..........待我會會他!”

旋即走進一個穿大紅夾襖的豐滿婦人來,她的臉搽的像掉進了麵粉缸,鷹鉤鼻子下麵放了一個血瓢。不!那是搽的鮮紅的嘴!一雙小鳳眼,皮膚又白又細,打遠望去就無疑是個保養得很好的闊太太。那桂玨走了進來,一下子坐在椅子上說:“你就是賈寶玉?”寶玉點了點頭。桂玨便問他到:“你夫人叫什麼名字?”寶玉皺了皺眉答道:“寶釵”。桂玨回頭問了門子兩句,門子點了點頭。又問寶玉道:“你這次回來想幹什麼?”寶玉道:“我想見見寶釵!”

桂玨突然站了起來,跪下道:“爺,您回來了。兒媳,給您請安了。”寶玉道:“還是坐下講話吧。”桂玨方告了坐。又吩咐道:“給二爺沏上香茶來!”過不一會,一個穿破青紗襖的紅腫眼睛的丫頭走了進來,將兩杯上好的龍井茶放在桌上,轉身走了出去。桂玨又拿出五十兩銀子,對寶玉道:“爺,您先收著吧,等再過兩天,您兒子回來,再過來。”又回頭道:“翠珠,把那本子拿來,寶玉一看,便吃了一驚。隻見那本子上開列著:榮國府及大觀園的價表,上麵有丫鬟小廝亭台樓閣等價表,末尾有榮國府總價八十八萬,大觀園總價一百二十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