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靠在門框上,撫著額,吐出一口長氣,笑了。
沒辦法,家裏有一群天兵長輩,就好比身邊埋了幾顆不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爆炸,不得不小心預防。
他搖了搖頭,抽掉領帶,脫下西裝扔到沙發上,進入浴室。
十五分鍾後,他隨興地甩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瞧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已是淩晨一點多。
這個時間,斯顏這個乖寶寶,應該早已經睡了吧?
如水的夜色籠罩著他,想到斯顏終於接受了他,心裏熱熱的,再沒有那種曲終人散的寂寞與孤單。
他微微一笑,倒向柔軟的床鋪。
碾轉十數分鍾毫無睡意,眼前晃動的全是斯顏淺笑輕嗔的模樣。
真是沒出息,居然象個初次戀愛的毛頭小夥子一樣躁動不安?
他掀開被子,曲起雙手枕在腦後,翹著兩條長腿,斜倚在床頭上。
唉,如果他沒答應斯哲多好?現在兩個人不知多甜蜜,他何用一個人守著這空曠的房子,孤枕難眠?
他煩躁地點燃一枝煙,任淡淡的白霧將他籠罩。
可是,她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她迷離而恍惚的眼神,她羞澀嬌怯的微笑……卻固執地浮現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對她的渴望,使他的全身發熱,身體緊繃。
這樣下去,他別想睡個好覺。
“SHIT!”他低咒一聲,摸出了手機,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斯顏推開門,家裏已是一片寂寞,隻餘客廳的那盞壁燈幽幽地散發著溫暖的桔色。
她躡手躡足地穿過客廳,回到自己的小房間。
啪地一聲,身後燈光大亮。
“媽,吵到你了?”斯顏頓住腳步,尷尬地回過頭。
“聽完音樂會了?”朱秀琴披著睡衣站在主屋與客廳相接的門口望著她。
“嗯。”斯顏心虛地垂下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姓林的送你回來的?”朱秀琴再問。
“呃~嗯。”錯了,浩林姓周。
斯顏低應一聲,好容易忍住到嘴邊的解釋。
“他們家是哪裏的,父母是做什麼的?”
“呃,我不太清楚誒。”斯顏有些無措。
“家裏有幾個兄弟姐妹?”朱秀琴蹙了蹙眉毛,又問。
“呃,不知道。”斯顏再次搖頭。
依稀記得浩林曾經跟她提過,不過她當時沒在意,事後也就忘了。
而且,如果一一細說的話,不知媽要盤問到什麼時候?
所以,索性來個一問三不知,早早交差。
“什麼都不知道,你跟他談的什麼朋友?”朱秀琴心中不滿,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度。
秦大海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插了一句:“都幾點了,怎麼還不讓孩子睡?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別管,睡你的覺!”朱秀琴返身掩上臥室的門,索性坐到沙發上,打算弄個明白。
“媽~”斯顏歎氣,壓低了聲音解釋:“誰說我跟他談朋友了?我們隻是同事!”
“是嗎?”朱秀琴一臉狐疑:“你別以為媽老糊塗了!上次你出差,他也找上門來,我看事情沒那麼簡單。”
“我騙你做什麼?我又不喜歡他!”斯顏鼓起頰。
“那你喜歡誰?我認識嗎?”朱秀琴聽出語病,敏感地揚起了眉毛。
上次她提過一次之後,那個男人好象沒再送顏顏回家,似乎真的是她一廂情願的猜測。
打電話問斯哲,他又推說不在家,所以不清楚。
教她失望的是,臨到過年了,他居然因公出國,連年都不能回來過。
家裏冷清,時間又多,越發替斯顏操心起來。
“媽,”斯顏臉一紅,急忙補救:“我哪有喜歡誰?你別亂猜啦!”
“是嗎?”朱秀琴將信將疑,不再追問,從睡衣口袋裏摸出一張相片推過去:“你看看,滿意不?”
斯顏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年輕男人。
濃眉大眼,穿著一身休閑裝,對著鏡頭微笑。
“誰啊?”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晚上你李阿姨來串門,這個是她遠房侄子,說是今天剛從加拿大回來,過完年正月初八就要回去了。”朱秀琴簡短的說明:“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明天晚上跟他外商俱樂部見個麵吧。”
相親?這年頭還相親?會不會太老土了一點?她還沒到需要靠相親才能嫁出去的地步吧?
斯顏呆住,隨即漲紅了臉低叫:“媽~”
朱秀琴替她順了順衣角,絮絮地介紹:“聽說這孩子挺實誠,雖然在外國留學,又在加州做生意,卻一心想在國內找個對象。如果談得順利,過完年就可以辦移民,他們家有親戚,這些手敘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