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拂麵,浪起雲飄。點點海風吹過,掠起看客的滿頭長發。
張良的身影就那麼蕭瑟地站在風中,雙眼深邃地看著海天之間。
這個時代,沒有給人選擇的機會,就是他張良也無法擺托。
其實在這個紛紛擾擾的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擺脫呢?
"你還在糾結嬴政嗎…"白雲淡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張良側目看了看,今天的這位師兄打扮得很奇怪。雪白的長衫,冷峻的麵容,還有那深如魔淵的雙眸。
這個樣子真是冷漠。這是張良看到白雲第一眼的想法。
他雖然知道自己這個師兄最擅長變化容貌和樣子,但卻也不明白為什麼他變成這種樣子來見他。
"很奇怪不是嗎,我現在的樣子就是你一直擔心那人的樣子…"
白雲沒有側身看張良,而是雙手手負在身後,目光如炬地看著海麵。
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可誰又知道這片美好如仙境世界的背後,又充滿了多少的血腥與殘酷。
或許,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宿命。
"你是說他?原來他是這個樣子。這麼說你見過他,可……"
張良愣住了。原來他一直認為嬴政的樣子是那種暴虐的樣子,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和自己這種人沒有區別。
這樣一個人,真的是那種暴虐的人嗎?張良有些糊塗了。
"可為什麼沒有殺了他,是吧。"白雲聽出了張良話裏的意思。
刺秦。這兩個看似普通的字又是由多少血腥譜寫的。
六國的後人之中,又有誰不想嬴政去死。如果他們知道了白雲站在嬴政麵前而沒有殺他的話,恐怕就是江湖中輿論就能讓他這個人灰飛煙滅。
"他還不能死,至少十年內不能死。"白雲看了眼張良,淡淡說道。
"理由呢?…"張良側目而視,眼中泛起絲絲怒意。
他不明白,為什麼白雲不殺嬴政。要知道以他的輕功,普天之下除了師父那種存在,恐怕沒人能夠追得上吧。
由此可見,他不是不能殺,而是不想殺。
"天下。"白雲突然想起了英雄裏麵,殘劍對無名所說的兩個字。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但在看到嬴政注視著的長城模型的時候,他才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去刺秦的刺客都失敗了。
荊柯,無名。還有那些為刺秦而死的俠士,他們哪個不是在麵對嬴政的時候放下了手中的利劍。
不是他們不能,而是不想。
"天下,多麼沉重的兩個字。刺秦是為了天下,放棄也是為了天下。我不明白,同樣是天下,為什麼他們會選擇放棄…"張良若有所思,但卻不太明白。
難道同樣是天下,還有什麼分別嗎?或許這個秘密,就是刺秦失敗的最大原因。
看到不怎麼明白的張良,白雲無奈一歎:"你錯了。刺秦所為的天下,是一國一家代表的小天下。而放棄刺秦,卻是為了整個民族的大天下。而萬裏長城的建造,就是他們放棄的原因…"
"萬裏長城?你所說的就是耗費巨資,死亡了數百萬民夫所建造的萬裏長城?你居然說這是為了天下,你可知道嬴政為了修築這長城害得多少家破人亡?!…"
張良怒火中燒,他不明白,為什麼這種勞民傷財的事會被白雲看做是為了整個天下。
他現在嚴重懷疑,自己這個師兄是不是被嬴政給洗腦了。
"萬裏長城總共花費十餘年時光,動用了數百萬民夫和士兵。其中花費的巨資更是無法計量,單是累死在工地上的民夫就足有兩百餘萬人…"
白雲很平靜地說出了這些數字,這些在張良眼中看起來是屍山血海的數字。
"兩百餘萬!?你…"張良突然拔劍出鞘,劍尖直對白雲的咽喉。
他覺得白雲變了,變得那麼冷漠。數百萬人的生死居然在他的口中變得那麼冷淡,這和嬴政有什麼區別。
"是的,兩百三十餘萬。這是嬴政親口告訴我的,隻可惜長城還沒有完成…"白雲沒有理會喉頭的利劍。
張良不會殺他,如果真的要殺他,恐怕這個小子早就動手了。
"給我個理由,不殺你的理由。"張良的劍尖又往前貼近了半寸,幾乎已經刺到了白雲的皮肉。
"理由,理由就是你隻看到了現在的那些犧牲,沒有看到以後的作用。在我看來,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相信不出半年,你就能夠看到長城的作用了……"
白雲伸手撥開張良的淩虛劍,身影堅定地離開了海岸。
他相信以張良的智慧,肯定能夠看得出長城的作用。隻不過到那個時候,恐怕會讓很多想嬴政死的人無奈的。
"半年?我倒要看看…"張良眼神迷茫地看著白雲的背影,他覺得自己又看到了一個嬴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