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著那位軍官沿著回廊繞來繞去,隻覺將軍府甚大,回廊曲折,沿路亭台樓閣、飛簷畫梁,氣態萬千;小橋流水,輕聲嘩響,好鳥和鳴,一派祥和,哪像剛剛經過一場廝殺。
眾人心道,要是在這府中遊玩,怕一天兩天也遊不過來。若有沈方情那樣的佳人作陪,那真是人間仙境,洞天福地也不外如是了。
餘塵度一邊觀看兩邊景色,一邊想道:這夥黑衣人明明是扶桑武士,怎麼突然之間來到中原,莫非扶桑發生重大變故?唐斷情也未必如此神通廣大。他們在廂房中尋找什麼東西?還是什麼人?轉而又想到:那位白衣女子不知道又是什麼人,跟這些扶桑武士是不是一路?
對方實力如此之強,餘塵度隻覺其間疑問一個接著一個,絲毫沒有頭緒,但見適才府內好像也早有準備,沈弘堰能成為封疆大吏也非同小可,未必想依仗他助,等會兒宴會上必定有人搗亂,我該如何是好,幫還是不幫。他看看前麵領頭軍官一身鎧甲,精神毅毅,想來已經習慣廝殺之事。
將軍府內會宴堂前張燈結彩,金壁輝煌,門前一塊方圓數百步的場地四周也掛上燈籠,光火通明、亮如白晝,一片喧鬧之聲不覺於耳,餘塵度等進門隻覺一股熱氣迎麵撲來,賀客絡繹不絕而來,料想接近千數。
餘塵度見人頭攢動,不知水無痕等人究竟落座何處,正轉頭四處尋找,衣袖已經被一人牽著往人堆裏走,正是水無跡,她笑道:你們怎麼這麼久才到,沈將軍馬上出來,快點跟我入席。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搶到的坐位。
他們一席在東側後麵一排,不引人注意,又能看清楚全場情況,果然符合餘塵度的要求。
餘塵度坐下道:這次記你們大功一件,要是等會兒幫上忙,我替你們向老沈討賞?
水無痕奇道:老沈?府中發生了什麼事?
餘塵度將途中所遇之事略述一遍,未等說完,隻聽一陣戰鼓咚咚咚響起,場上百多席上千人霎時一靜,知道是沈弘堰馬上要出來了。
眾人斂氣屏息,隻見兩隊身穿金黃鎧甲精神矍鑠的護衛隊列隊進來,在中間過道上排成兩列,齊刷刷鏗一聲抽出腰刀,迎空互擊,叮叮當當聲中眾人齊聲喝道:金甲神威,名揚天下!恭迎沈大將軍!聲音雖然沒有以內家真力喝出的雄渾沉厚,但是精神飽滿充滿沙場百折無回之氣,倒也威風凜凜,隻覺沈弘堰盛名不虛,手下將士也個個健偉不凡。
哈哈哈,沈謀搞些小排場倒讓各位貴客見笑,各位貴客久候。
眾人本來應當依例還禮,但是一看後麵一人,男女老少俱皆麵目失色,目光呆滯,暗道: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美麗之人。居然有如此美麗之人!
突然數十人紛紛大哭起來,口中哭喊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原來沈弘堰身後一位女子,青衣白紗,放目望去有如一尊玉雕觀音,近處看來,眉目五官秀眉絕倫,有如江南,大漠孤煙,長河落日,黃山雲景,變幻莫測而又美妙無匹,雖有丹青妙手難畫萬一,隻覺五官四肢無一不能細細描繪,即使窮絕一生又焉能將此女印入畫中。並且觀她手足麵目肌膚有如通明白玉,透出淡淡紅光,尤其那雙眼睛妖異之極,藍色的眼珠似海洋一樣浩瀚深沉,讓人感覺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力量潛伏在內,淡淡一掃,眾人隻覺自慚形穢,紛紛低下頭去。
那幾十人自知今生與她親近無望,偏偏又見了如斯美女,日後吃飯睡覺立行起坐,眼前無不是此女身影,還不相思成狂,因此心中莫名悲傷、捶胸頓足、號啕大哭起來,同座之人無不詫異,止也止不住。
餘塵度當日在山腳遇見她時未及細看,今日一見果然確實超凡脫俗,與秦癡可謂不相伯仲。
阿彌佗佛!一人低宣佛號,有如暮鼓晨鍾、輕聲禪唱,振聾發聵,眾人心中一驚,回過神來,卻是沈弘堰身旁一個白眉及腮、手拿兩串佛珠、瘦骨嶙峋的和尚,以佛家禪唱點醒眾人,陪同之人赫然有霍驍、霍逸雲、頡麗國男子等人在內。
餘塵度奇道:這和尚是何人?
秦癡道:少林如意禪三僧中的慧意,這個和尚是得道高僧然而卻喜歡管人間之事,專門解紛止爭。
沈弘堰示意大家入座,眾人這才記起應該還禮道賀,打量沈弘堰,隻覺有點麵熟。沈弘堰須發皆白,麵目有股滄桑寂寥之色,雙目神光一閃,有如君臨天下、不怒而威,封疆大吏、一代名將,果然卓而不凡,難怪虎父無犬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