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與康中敊從西岐直奔冀州傳旨,這一路上是風餐露宿、馬不停蹄,按照此速度本可早幾日趕到冀州。但是,西伯侯卻稱自己年邁體衰,趕三日路程就要休息一日,趕兩日路程就要休息半日,趕趕停停、停停趕趕,這下可急煞了康中敊。
這日,他風風火火地衝進西伯侯的房間。
“西伯侯,你可是想急死我啊!照你這樣的速度走,何年馬月才能到冀州哦?這聖旨若是耽擱了,大王怪罪下來,你擔當得起嗎?”康中敊是又急又惱,語調之中免不了多了些不耐與責怪。
“康大人,咳咳咳,我這個身子骨………咳咳……是……是風蠟殘年,經不起這路途勞頓,咳咳……康大人,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咳咳……我真是過意不去啊……”西伯侯故做體弱狀,言語恭敬,令本來氣惱不已的康中敊頓時沒了脾氣。
“西伯侯,給我添麻煩倒不要緊啊!隻是這聖旨,若是耽誤了,你我這人頭都不保。我死了不打緊,反正我獨身一人,無牽無掛無所謂。而西伯侯你就不同了,你上有高堂下有兒女,又是出了名的聖人,你滿身牽掛,亦不想就這麼死了吧?”康中敊坐在西伯侯身邊的椅子上,苦心地勸道。
“康大人言之有理,好!我就是拚得我這條老命,咳咳咳……也要完成大王的旨意,來人啊,咳咳咳……快快備馬,咳咳咳,我們立刻起……咳咳……起程,咳咳咳……”西伯侯情緒激動,猛然站起身來,頻頻咳喘地發下命令。
西伯侯咳喘得厲害,就像病危的老者在臨去前對死亡的抗爭。侍從早已知曉西伯侯是假裝稱病,亦不揭穿,隻在一旁隨聲附和,好像西伯侯真的就要死了一樣。
嚇得康中敊趕緊起身,扶住西伯侯,切切勸曰:“西伯侯,莫急,莫急,先休息一日,休息一日再說。”
“不行,不行……咳咳咳,不能耽誤了傳旨,咳咳……快、快去備馬。”西伯侯沒有入坐,急急忙忙地欲往外走。
“西伯侯,西伯侯,也不差這一天,休息好了再趕路亦不遲。”康中敊急了,忙拉他回來,將他按在坐椅上,勸道。
“這怎麼成?我豈不是……咳咳咳……連累了你?”西伯侯滿懷歉意地望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有何連累不連累的?好了,我也不打擾你了,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早我們才好趕路。”康中敊雖然很是無奈,卻亦別無他法,誰叫自己攤上這麼一位年老體弱、又受人尊敬的西伯侯姬昌呢?
待康中敊走後,西伯侯的咳嗽聲頓止,人亦變得神采奕奕。
其中一侍從郭子夫頗為擔心地言道:“老爺,你這樣裝病拖延時間,亦不是個辦法。若是被康大人知曉,到紂王麵前參你一本,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西伯侯滿目慈祥,語氣淒涼:“邑考深愛妲己,我這個做父親的不但幫不了他,還要親自拆散他們,我這心裏有愧啊!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多點時間,讓他們好好相處,彼此能留下一絲短暫的回憶。就算因此而得罪了康中敊,我亦在所不惜。”
“老爺,你真的不擔心妲己小姐會與少爺私奔嗎?”另一個侍從方刋問道。
西伯侯望了那侍從一眼,淡笑曰:“這是天意,妲己注定要進宮,倘若她與邑考私奔,那就非天意了。”
“老爺,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奴才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啊?”方刋不明西伯侯話中的意思,滿是疑惑地盯著西伯侯。
“這是天意,天地萬物的玄機就在於此,日後你們自會知曉。”西伯侯起身,麵對茫茫天地,高深莫測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