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星辰偏頭看著很認真看著河水的李若纖,墨黑的長發順著她低頭的動作滑落下來,陰風將那幾縷發絲吹起,她看著河水一陣才困惑的轉頭望向身邊一直看著她的顏星辰。
李若纖搖搖頭“顏星辰,這河裏什麼也沒有,隻是水有點……”說著,李若纖抬頭望向顏星辰,不由撫摸上自己的臉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有些嚇人?”
顏星辰呆愣一瞬,沒相到李若纖這個時候還估計形象之類的問題,隨即搖搖頭,語氣無力至極幾近喃喃:“李若纖,在我的心裏,你一直是最美的……”
顏星辰攤開手掌,掌心裏白色的光點朝半空飛去,將昏暗朦朧的天際照出一道光亮,妖冶似火的曼珠沙華映入李若纖的眼簾,順著顏星辰散發出的光亮看去,明明滅滅,紅紅火火,如夢似幻。
那些光點漸漸的往上飛去,最後成為半空中的星光點點,似在為李若纖和顏星辰照明。
李若纖望著眼前星光點點,心口似有異樣的情緒在湧動,本以為鬼城會是恐怖陰森,沒想到也有浪漫之美的所在。
一望無際的曼珠沙華如一團紅色的火焰,似於天幕連成一線,這是半空中的白色星星點點,在半空綻開出一朵朵盛開的牡丹,紅白相間,令人心醉。
煙花綻開如曇花一現,瞬間枯萎,隨後如雨點般墜落,散落一地,變成曼珠沙華花瓣上的露珠,李若纖伸手接住離她最近的雨點,晶瑩剔透的露水在她的手心滾了兩滾,靜靜的躺在李若纖的手心裏,倒影出她此刻驚喜的臉龐。
李若纖的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她的聲音低低的,相似說給身邊的顏星辰聽,又相似在自言自語。
“刹那間,芳華萬千,落雨成殤……顏星辰,你說,人的一生是不是如我手中的雨露,隻為展現最美的瞬間,隨即殞落,不複存在,滋養了大地,再開出最美的花來,如同彼岸這道最後的風景線?”
顏星辰隻是看著李若纖喃喃自語並沒有開口說話,是李若纖的人生太過大起大落,才會看淡那麼多,以至於不信任何沒來由的好,也不信任他愛她。
李若纖繼續說道:“顏星辰你說愛一個人可以愛多久?三年五載?十年二十年?或許更短一些,我受母親愛情的陰影下成長,看著她笑,看著她哭,她說,男人都是涼薄之人,見異思遷,她一生最後悔的就是嫁給父親那樣的男人,一生沒有給她送過一枝花,說過一句情話,全憑媒妁之言加入李家……”
李若纖:“母親一直以為父親就是一個木訥之人,卻沒想到,自從李秋梅進府後,爹爹每天都會狗腿的對著李秋梅唱小曲,隻是為博紅顏一笑,她終於明白不是爹不懂得浪漫,而是她不是那個令他心動之人,除了婚姻的牢籠,她什麼也沒有,終其一生,也沒遇到過真愛。”
李若纖:“這些話是娘親臨走前說給我聽的,她活著的時候終是笑著,用微笑掩飾她空虛寂寥的內心,她對所有人都很好,連我都被娘親的外表騙過,以為娘親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有娘疼,有爹疼愛……自從娘親死後,一切都變了……”
李若纖:“娘親入殮三日,李秋梅就成為李家的當家主母,李秋梅功於計謀為爹出謀劃策,之後我爹就遇到一個貴人,很快官位節節高升,並因救駕有功成為安定候,而李秋梅霸占我娘親的一切,而我這個自認為被爹疼的孩子守孝三年,未見過父親一麵……”
李若纖:“我已經看過太多的是是非非,不再期許愛情,會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愛到至死不渝……所以,在得知我有一段指腹為婚時,我也很淡然的接受,沒有愛情,剩下的就是兩個人的朝夕相處……是不是我錯了,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死。”
李若纖說的他,自然是指腹為婚的那個病秧子劉景,雖然聽聞他惡疾纏身,但也沒有聽說病入膏肓,不久於世的地步,至少也有三四年的時光可以享受,可是,一夜之間,那個病秧子就死翹翹了。
李若纖垂下眼簾,她是怎麼了,為什麼來到忘川會感到莫名的憂傷,似乎在這裏,有過她的前世一般。
前世?李若纖的嘴角上揚,她的前世今生不過是場南柯一夢,她無欲無求,隻是想要平安快樂!可是,上天在她身上附加的不僅僅是悲劇化的人生……
顏星辰伸手拉過李若纖的胳膊,李若纖如今隻是一個魂體,被顏星辰這麼用力一拉,一個旋轉,她對上顏星辰墨黑而幽深的眼眸,李若纖一個慣性身子傾斜,本能的抓住顏星辰的衣袖,兩人之間的距離呼吸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