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重甲的隨從大驚失色，急忙後退兩步。
來人將中年人扶起來，很平靜的問：“這酒樓是李王府的？”
中年人死裏逃生，額頭上已是大汗淋漓，顫抖的回答“是……是李王府的產業。”
年輕人點了點頭，又問：“他們在這白吃白喝了兩年？”
中年人抹掉額頭的汗，平複心情後，說：“不錯，請問，您是……”他覺得眼前這人好生麵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年輕人把狐裘外套和帽子送到中年人懷裏，說：“拿著。”
麵如刀削斧闊，眸似朗星，隻是麵容蒼白了些。
這張麵孔在中年人的眼底漸漸清晰，記憶中的另一個身影大踏步走來，飛出瞳孔，和眼前的人重疊在一起。
“世……”中年人眼中泛淚花，就要跪下行禮。
來人伸手扶住他，說：“看著就行。”
中年人按耐住內心的欣喜，默默的退在一旁。雖然他滿臉是血，但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怎麼也泯不去。
“你要殺他？”來人看著身披重甲的隨從，問道。
不待那人回答，一顆頭顱飛起，落在二樓眾公子哥身前，這名隨從的眼神中有恐懼，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從中年人被救到隨從被殺，隻不過是眨眼的工夫，一眾公子哥平時耀武揚威慣了，哪裏能受的了這個氣。
嘴角有一枚黑痣的年輕人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喊道：“竟然當眾殺人，按律當誅，來人呀，把這兩個人給我砍了。”
紫袍年輕人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並未阻止。
十幾名家丁領命下樓抓人，十幾顆大好頭顱飛天而起，被人摞在一起。
“盧世子，您看？”黑痣年輕人雖然跋扈，但並不傻。樓下那人透著一股子邪性，今日之事，有些耐人尋味，李王雖然屢次吃敗仗，皇恩不再，但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紫袍年輕人目光閃動，想了想，說：“要活的。”
其他公子哥聽到這話，心裏有了底。
四十多人下樓，四十顆頭顱擺在一起，酒樓前血流成河。
掌櫃模樣的中年人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光彩，急速跳動的心髒欲破體而出，他用力的攥了攥拳頭，將頭顱深深低下去。
我低頭不是因為屈服，而是因為，怕你們屈服。
大街上一片冷清，無數道目光從拐角處，院牆縫隙裏落了下來。
樓下的年輕人把鏽跡斑斑的鐵刀抗在肩頭，這一刻，沒有人會笑話他的刀，這把腐爛了的刀。
被稱為盧世子的紫袍年輕人站起身來，問道：“良叔，此人你可認識？”
“不認識”，聲音自虛空中傳來，其他的公子哥們轉身尋找，卻一無所獲。
樓下的年輕人對一旁的掌櫃的說：“走吧，去樓上要賬”
中年掌櫃的麵色通紅，跟在這人後麵，消瘦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單薄，但恍惚中，掌櫃的似乎回到了年輕時，看到了他仰若神明的那個男人。
“噠噠”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一把鐵刀首先出現，然後是肩扛鐵刀的年輕人，後麵是手捧衣物的酒樓掌櫃。
嘴角生有黑痣的年輕人指著對麵兩人，輕蔑的說：“好，好，好，當眾斬殺朝廷重兵五十多人，這下子，我倒要看看誰能護的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