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街上有一排垂柳,絲絛飛舞,一隻流浪狗吐著舌頭,耷拉著腦袋隱在街邊陰影裏不敢吱聲。
數千軍馬把李王府圍了起來,為首的是一位中年大漢,虯須豹眼,生的凶惡異常。大漢身披符文甲胄,烈火升騰,如同戰神降臨。
“侯爺率領親兵來李王府,不知所謂何事?”王妃點頭行禮。
大漢雖然心有不滿,但也不得不抱拳回禮,說:“聽說李王府來了位客人,竟然當眾行凶,殺了五十多名官兵,本官身為護衛統領,特來奉命抓人,望王妃成全。”
“哦,竟有這事,孫青,王府今日有客人登門嗎?”王妃驚訝的問。
孫青是王府的大管家,臉上布滿了皺紋,腰背已駝,顯得有些老態龍鍾。
“回夫人的話,今日並不曾迎接貴客”,孫青回答。
王妃點了點頭,對紅甲大漢說:“侯爺怕是弄錯了,孫青,送客吧。”
說完,王妃轉身就要回府。
大漢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也不惱怒,再次抱拳,說:“王妃請留步,人命關天,為了王府的安全著想,卑職說不得要進府搜一搜,還望王妃行個方便。”
“大膽!”
王妃滿麵寒霜,“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進李王府搜查,真當我這王府是誰都能進的嗎?”
大漢臉色鐵青,赤紅的鎧甲上火焰更加炙熱。
正在這時,一頂官轎停在王府門口,從轎子上下來一位頭發半白,身穿官服的老者。
老者麵容威嚴,不怒自威,隻是眼角帶有一絲哀傷。
“張大人”大漢吃驚的問,“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張諄的父親,當朝宰相張明道。
王妃盈盈施禮,“張大人公務繁忙,怎麼也有空到王府來了?”
張明道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子,百感交集。當年他金榜題名,意氣風發時,初見她,驚為天人。但一個如山的背影橫亙在二人之間,使他連褻瀆的念頭都不敢有,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他已經貴為當朝宰相,白發叢生,而她的風姿卻不減當年,仍如初見。
歲月穿梭,俱往矣。
眼前浮現出一具燒焦的辨不清容貌的屍體,驅散了他心中存留了二十多年的那份美好。
“王妃,老朽那不成器的小兒子不知如何得罪的李王府的人,竟被活活劈死在街頭,老朽不才,也要為我兒討個說法。”
大漢心中又驚又喜,喜的是,有張老頭出麵,兒子的斷指之仇必能討個說法,但驚的是,對方竟然如此大膽,直接把張老頭的兒子給殺了。他的眼皮陡然跳動起來,一股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
王妃心知張明道說的是實話,若無確切證據,他和武連候不敢如此興師動眾的上門討要說法,說不得這事和王府真的有關係。
“不知張大人要怎麼討說法?”王妃問。
張明道很平靜的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他這一生,從一個窮小子爬到現在,背地裏做了多少殺人的勾當,數也數不清,對於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雖然他恨不得親手宰了,但打狗還得看主人,豈能白白死了。
王妃歎了一口氣,說:“我們夫妻二人,本打算隱居山野間,隻因李運他心係蒼生,才來這汙濁之地殘喘餘生。誰曾想,名利枷鎖被迫纏身,想過幾天安生日子都不得償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