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暮雨紛紛,遠水粼粼(1 / 2)

酒如人生,飲者各有滋味,或酸或甜,或辛辣或無味。喝酒者,大概歸論起來,有這麼兩種人。其一,貪的是口腹之欲,一餐不飲索然無味,趁著酒勁幹些下作的事,實為可恥;另一種人,念念不忘的是百態人生,他們心中定然是有諸多故事願與他人說,卻開不了口。

小鹿朝天子自出生以來,頭一遭飲酒。它慧眼初開,世間一切都是新穎神奇的。一口酒下肚,豐沛的藥力散至四肢百骸,胸口如火在燒。它止不住的興奮,吞一口魚,飲一杯猴兒酒,四蹄撒歡,躍出山洞,圍著四周狂奔一圈,待胸口的火漸漸熄滅,將酒勁徹底煉化了,再回來吃魚飲酒,樂此不疲。

相比起來,大狗子的吃相就顯得優雅多了。它斜躺在地,跛腳彎成一個弧度,如人一般端著酒杯,仰著大長臉,仔仔細細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上下嘴皮嘬一嘬,好生品味一番,再吃一口烤魚,馬臉上盡是滿足的奇詭模樣。

亞澤隻吃了丁點兒烤魚,猴兒酒倒是喝了不少。她的小臉紅撲撲,似乎能滴出水來。白草折隻喝酒不吃肉,咕嚕嚕跟喝水似的,毫無美感可言。

亞澤看著小鹿竄出去的身影,語氣擔憂的問:“小鹿這麼喝沒事吧?”

白草折將烤好的魚肉切開,遞到大狗子麵前,頭也不抬的說:“沒壞處!”

亞澤點了點頭,柴禾在火堆裏熊熊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你……明明是人族李王的兒子,為什麼卻說自己是白草折呢?”亞澤小聲的問。

白草折舉著酒杯,杯中觥籌交錯,倒映出他那略顯消瘦的臉。

“此事說來話長”

“哦,那以後再說”

宴席漸近尾聲,亞澤重傷未愈,雖然猴兒酒藥力溫和,但也不宜多飲,側身枕著手臂,眼睛盯著火苗發呆;小鹿趴在她腳邊呼呼大睡,兩隻鹿角閃著點點星光;大狗子依舊一口一口的喝酒,怡然自得。

白草折盤膝而坐,卻無半點倦意。

“那一招……天淨沙……你從何處學來的?”雖然他極力掩飾,但語氣依舊有一絲顫抖。天淨沙為千絕劍法第三式,護山一脈的不傳之秘,但那日亞澤施展出來的,的的確確是真正的“天淨沙”,這怎能不令他驚訝?

“我以為你不會問了呢”,亞澤將破碎的黑袍往身下掖了掖,說:“此事說來話長”。

“哦,那以後再說”

每個人的心底總有不願分享的隱秘,我願意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哦,那以後再說……

日暮時分的暴雨磅礴,電閃雷鳴。雨水混雜著枯枝敗葉,從遠處奔湧而來,在石壁上撞的粉碎,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白草折斜倚在洞口,鐵刀橫在膝上,鏽跡如畫,潑墨為染。

雨水囤積的越來越多,不知從哪處溪流裏竄出來的魚兒,在水中時隱時現。白草折想起了胖子阿德哼唱的歌謠。

“山裏沒有樹,湖裏沒有魚,家裏沒有我,山還是山,湖還是湖,家還是不是家?你穿鞋,我光腳,山不分你我,湖水打濕我們的腳,你笑,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