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奇妙的感覺甚至快要被我淡忘了。其實,那個站出來替我澄清事實的同班同學,她叫玲楓,是一個家境不錯的女孩,中專的第一個年頭,我們幾乎沒有過任何交流,所以當她主動替我作證的那一刻,我根本不會去相信還會有人理睬這個極不合群,態度冷漠的我。在一個學習風氣極差的環境裏,談戀愛是最直接的消遣方式。我們也不例外。
我漸漸喜歡上了這個熱情的女孩,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感受,我從未如此全身心投入的喜歡某個人。我們無話不談,當然,她也知道了我不願提及的過去。
但讓我始料不及的,我深深的傷害了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自己傷害。當我得知了她意外懷孕的消息,還是從她一個閨蜜的口中。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晴空霹靂,整個人幾乎懵了,猶如世界末日,後來我試圖聯係到她,可她卻一直沒有接我的電話。我不知道什麼原因,整天都在提心吊膽中生活,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願和我說話,她究竟想要我做什麼?而我可以為她做什麼呢?
很快,玲楓轉學了。她的閨蜜告訴我,玲楓不聯係你,是為了不連累你,她的父母像瘋了似的逼問她,想找到你,她堅決沒有說出口,就這樣,她家裏為了不再聲張,就沒有再來學校,隻好息事寧人,好在發現得早,及時解決了,在身體上沒有出太大的問題。我趕緊問她的去處,她閨蜜說,玲楓去了英國,可能就會在那兒定居。
我不能原諒我自己,為何上天偏偏要設計我,去傷害她!我寧願是她傷害我,也比現在的結局要好。如果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一定選擇不去喜歡她。
算了。我真的不願進行過多的回憶,我不能原諒我自己,離開學校,也算是最好的解脫。
無論現在的我是不是因為這件事而小心謹慎了許多,不會隨意的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天呐,我在想些什麼!如今的情況壓根不是這麼回事兒,隻是把我誤認為一個曾經喜歡的人,想到哪兒去了!總而言之,這樣的莫名其妙,是我意想不到的。
我沒有立馬說話,我不想瞬間刺破她積蓄已久的勇氣,估計是被她剛才喋喋不休的話語弄暈乎了,可能有些故意的意味在裏頭,非得要找個借口,就是怕她不知道待會兒怎麼收場。
我不想讓她聚集那麼久的勇氣白費在無意間成為聆聽者的我身上。須臾,我慢慢的、結結巴巴的說:“你好,我——我是送外賣的,你能替——替我收一下嗎?”
她這才晃過神,忙回到門口,我注意這她的臉,卻沒有我原本想象中的尷尬之情,倒是破涕為笑,在一個陌生人麵前笑得毫不修飾。這一笑,倒是把難題拋給了我,我也被她傳染了,傻笑著。事實上,除了笑,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能笑得出來,有些出乎意料,倘若是換了小酒館的那個小吉,早把我狂剋一通了。
“真的很抱歉,我怕你當我是小偷才——”我覺得必要的道歉是打開話匣的開始。
“謝謝你。”她冷不丁的對我冒出這一句感謝詞,使我組織的道歉詞都用不上了。我受之有愧的撓撓頭,說:“以後可得關緊門,不要隨便就打開啊,半夜裏小偷很多的。”她接過我手中的外賣,說:“這格格餅不錯,挺好吃的,不過我一個人吃不了,要不你也吃一點。”
我脫下鞋子,隨他進了有地毯的屋子,這是個空間不大的三室居,廳和書房被改成了錄音棚,這別有洞天的工作室使我眼前一亮,玻璃門內還有人在一堆機器前戴著耳機工作。不由得使我的舉動變得躡手躡腳。我們在客廳隔層拐角坐下,她給我一聽冰可樂,我打開猛喝了一口。其實我很早就覺得她的聲音很有特質,屬於透徹中帶些恬靜的,第一回來就感覺到了,不修邊幅的她不算特別漂亮,然而她的聲音可以修飾一切。在e座時說的話,簡直就像廣播劇一樣。
“想不到還有像我一樣在半夜裏還要忙活的人。”我說。她目光掃過錄音棚,說:“以前的兩個同事,現在和他們合租一間房,要知道,上海租房不容易。”我點點頭,想到店裏搭女生宿舍的優惠政策,這邢叔可是個難得的慈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