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早就到家了”這話實在聽不下去了,田文最終忍不住開口。
“我們家過的是……”電話那頭的田媽還在嗚嗚咽咽地哭訴,順便醞釀下後麵要說的話,沒留意電話裏田文說的話,習慣性的接嘴,“哦,你早就到家了”
說完,才發現這句不是她想要表達的,而後才回過神來,“什麼?你早就回來了?我怎麼沒看到你?”
“我在床上睡覺呢”,看得到才有鬼呢,後麵這句話田文不敢說出來,隻敢在心裏說說。
他們的眼光要關注在她弟身上,她妹身上,還要關注在麻將上,哪還有多餘的眼光放在她的身上,雖然早就知道,田文的心裏還是有點難受,鼻子有點發酸。
說不難受是假的,從小到大,她媽心裏的那稈稱從來就沒公平過,傾向的永遠是她妹,哪怕她做得再好。
田文不傻,相反很聰明,不然就憑她一個大專文憑,怎麼能在公司裏混得如魚得水。不管公司遭到什麼困難,想得把她踢出公司的人,最後結果就是被田文給踢出去了,在公司的地位越來越穩固,根也越紮越深。
所以說,田文能是個簡單的人?她不是不懂她媽話的意思,而是不想去計較,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她能去計較,何況還是她媽,她能去跟她媽計較?
隻是,再顧家的人,再好的脾氣,也禁不住歲月的消磨,一次二次還好,每年都說這樣的話,她就沒有考慮過想過,她的心就是再堅強也是會受傷的。
為了這個家,她從雙十年華的花朵熬成了黃花菜,瞧瞧這膚色黃的,跟個農村婦女似的,瞧瞧這黑眼圈,都快趕上國寶大熊貓了,瞧瞧這身村,跟豆芽菜沒什麼兩樣。
女人,真心傷不起,一個年級大的女人,真心真心傷不起,一個年級大又沒有男人的女人,真心真心真心傷不起,一個年級大又是老處的女人,真心真心真心真心真心傷不起啊!
“媽,今晚太晚了,你跟爸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先去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搶在田媽開口之前,田文一口氣將話說完,然後關機睡覺。
隻是,今夜注定是個失眠的夜晚。
第二天醒來已是農曆二十九,在農村裏,二十九,三十是最忙的兩天,殺豬宰雞磨豆腐做年糕,忙的是雞飛狗跳天昏地暗,個個累得跟脫水的狗似的,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以上的情景那是以往,不像現在,雖說農村還是農村,但這裏的人跟景色卻變了,以前的土磚屋不見了,到處所見的都是二層的小洋樓,有的房子做得跟別墅似的,老遠看太有氣勢了,近看也是太有氣勢了,前有山,後有水,那地理位置,那風水寶地,城裏人來了,看得都得兩眼發直,光剩嫉妒羨慕恨了。
田文家的房子就是其中一座別墅來著。
不過,現在村子裏想看殺豬宰雞磨豆腐做年糕的情景,那得從村頭走到村尾,說不定有個別家裏就有這樣的情景,不過,保守估計,有可能是幾年裏才出現一次這樣的機會,就算有那麼一次機會,你也不好意思站在人家門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吧!
說實話,現在這農村不再像以前,比的是今年誰家生的兒子多,誰家養的豬多,明年誰家養的雞多,後年比的是誰家養的鴨多。
現在比的是誰家兒子女兒本事大,今年誰家的兒子賺了多少錢,誰家的女兒拿回了多少錢,明年比的是,誰家的兒子在外麵有多少個女人,誰家的女人帶回來個大款,後年比的是誰家在城裏買了房,家裏買了車,隨便轉個圈,隔個幾家,院子裏都有車的影子。
這日子能不過的壓抑嗎?尤其是田文,這心裏的感觸比一般人要大得多,誰讓她書讀的比人家多,錢掙的比別人少,這心裏的苦還真沒法跟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