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日子不錯的緣故，今天的天氣也出奇的好，久違的晴空萬裏，與昨天相比還有些撥開雲霧見天明的意味。兩個人並排走下樓梯，
“急著回醫院嗎？”
“急又不急。”
長舒一口氣，
“等待這個檢查結果就像等待死刑的宣判一樣，我急著回去，因為我害怕現在不爭分奪秒的多留些回憶以後就沒有以後了，可是我不敢，我不想看見我爺爺奄奄一息的模樣。”
莫傾珩望著陸忱，眸光淡了下來，抿了抿唇又送開，他實在是不太擅長安慰他人，
“你和爺爺感情很好。”
陸忱聳肩，
“我不知道。說起來，爺爺總是說我是他帶大的，可是實際上，爺爺隻帶過我一年不到我還印象全無，因為我太小了。其實在我看來，他是個很複雜的人，他很溺愛我們這些晚輩，但其實大部分時候他的情感嚴厲又苛刻。”
莫傾珩突然想要尋根問底，
“我可以詢問原因嗎？”
“可以啊，但是我不確定我能給你一個可靠的答案。我的爺爺很重男輕女的，願意帶我大概是因為我是他第一個孫女覺得新鮮吧，小時候買吃的爺爺都不會給我買的，本來習慣也就好了，可是那天偏偏有人多提了一句，說孫子有吃的孫女就沒有嗎？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我覺得特別委屈，沒忍住就哭了，後來爺爺過來和我道歉，說對不起，我把你忘了。”
對上莫傾珩有些吃驚的表情，陸忱無奈的一笑，
“很驚訝？”
“有一點。還以為你的童年應該是無憂無慮的，不然不會有你現在這樣的性格了。”
“還不錯啊，那麼一出過後，我百般掙紮還是固定的在周末去了爺爺家，再去的時候。”
陸忱停頓了半秒，隨後咧嘴笑開，
“記憶裏那是爺爺第一次誇我，他誇我善良。”
“我覺得你剛才說的那種情況和我其實也差不多，都處在拋物線的兩旁，隻不過，你說的那種情況是增函數的起點而我是減函數的終點，兩點處在一樣的水平位置，不過一個始終美好，一個磕磕碰碰。這樣有些妄自菲薄了，畢竟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嘛！”
“有的時候想一想，其實就算是不記得又能怎麼樣呢？他是長輩啊，從始至終都是，我們是一家人啊，無論如何都是一家人不是嗎？”
隻是傷害我，沒有直接傷害到我愛的其他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如果我能和你一樣，說不定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我們兩個對於家人的看法出入很大。”
轉頭的時候正好撞見莫傾珩的笑容，陽光正好，微風不燥的時候，這樣燦若星辰的容顏太容易讓人神魂顛倒。
“終於明白什麼叫命運弄人了，該明白這些道理的時候我沒碰到你，碰到你的時候已經回不去了，可如果碰到你，一定要有回不去的前提。”
低頭笑開，
“突然很慶幸和我結婚的人是你。活了二十多年在步入婚姻的這一天遇見了我真正需要的老師，也算是幸運至極。”
陸忱連忙擺手，半開玩笑的說，
“你這樣說我誠惶誠恐的。也許你高估我了，真的。”
“你一貫如此嗎？”
“什麼？”
“都聽不得別人讚美你嗎？”
出乎意料的靠近她的耳朵，一陣輕笑讓每一絲絨毛都微微顫栗惴惴不安。
“那你可得趕快適應了，莫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