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燁靜靜的看著她,而後揚了揚嘴角:
“善妃,你確實很聰明,不想你竟然能夠聯係前後,想得如此通透,倒是我低估了你!”
那樣一張俊逸的臉,那樣瘦弱的身軀,看似無害的外表下,竟然有著一顆如此大的野心。
他做了這麼多,最後竟然不惜讓從前的身份死去,果然人心是個可怕的東西。而納蘭嫣然也頓覺頭頂的太陽似乎被渲染成了黑色,即便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人,卻看不到他的內心。
緊握住的手指,深深的嵌進了肉裏,都說十指連心,為何此時,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的疼痛?
似乎有熱流洶湧的衝了上來,眼中早已經溢滿晶瑩,她卻死咬著唇不放鬆。她不能哭,並且不能現在哭。
“楚燁,皇位真的就有那麼重要麼?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她似乎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但得來的卻是楚燁無聲的凝視。
她終於笑了,卻笑得連滿眼的晶瑩都滴滴滑落了下來,她止住全身的顫抖,伸了手至眼前。
雙手蓋住那一雙流淚不止的眼睛,她企圖自欺欺人的認為,隻要用雙手擋住了,她的淚,便不會讓他看到。
隻是她不知道,那雙目的晶瑩早已經沿著她的指縫,大滴大滴的落下,下唇被咬出了深深的唇印,她卻拚命的忍住,不讓悲傷的聲音,從嘴中溢出。
這是她最後的尊嚴,也是她唯一的底線,她不能夠讓自己變得如此的脆弱,不能夠讓楚燁看到她那樣的不堪一擊。
她的身體瑟縮的發抖,好像這頭頂的烈日,似乎隻是一個擺設,現在並非是炎熱的夏季,而是寒冷的冬天,所以她隻覺得周身很冷,很冷。
楚燁靜靜的望著,張了張嘴,最後終是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喚了一句:
“來人,將娘娘帶下去休息!”
很快有人出來,伸手本欲去扶納蘭嫣然,卻被她使力的伸手甩開,她雖然步履蹣跚,卻不讓任何人靠近。
跟隨的侍從隻好作罷,隻是靜靜的跟在她伸手,她似喝醉酒的人一般,每走一步,身體似乎都要晃蕩一下。
楚燁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那背影從他的眼前漸行漸遠,他漆黑的雙眸,越來越黑,最後似乎有一滴晶瑩從眼角滑落,瞬間被太陽烘幹,人間蒸發。
他靜靜立在那處,此時納蘭嫣然的身影早已經在她身前消失,他的眼前,除了院中的青翠,便再無其它。
那四季常青的竹子,在微風中左右的晃動,發出沙沙地聲響。楚燁有如一蹲石像般,立在那裏,卻一動不動。
胸口似乎有股熱流,從喉嚨直接上湧,最後隻覺喉頭一陣腥甜傳來。
“噗…”他慌忙用手擋住唇,卻仍舊是慢了一步,刺目的猩紅從他白皙修長的指縫中滑落,滴滴濺至他青色的長袍上,似一朵朵妖冶的梅花。
“王爺,剛才為何不像善妃娘娘解釋清楚,其實你…”
楚燁將手掌一舉,墨影餘下的話堪堪就值得吞進了自己的肚子裏,伸手扶住楚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