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臉上一白,心裏頭一半是驚一般是怒,惡狠狠盯著華瑾,牙縫裏擠出一連串問句:“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的話,也從來沒有將我和你之間的約定當回事,對我隻有利用和要挾,隻要拿到傳國玉璽,我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我說的可對?”
華瑾一怔,第一次對上這樣的殷桃,以往要麼如小鹿般驚慌失措的躲,要麼就如狡猾的小狐狸般死機反咬,但從來不曾拿這種屈辱失望的眼神看過他,就仿佛他做了什麼事,辜負了她的信任一般,讓他心裏頭也不由得一悸。
笑話,他憑什麼覺得心頭不安,貪圖榮華而拋宗棄族的公主憑什麼得到他的敬意?華瑾心裏頭一凜,將心頭的一絲柔軟強按下去,麵上仿佛聽到最大的笑話一般嘲諷的反問:“你覺得你憑什麼和我合作?一個清狗格格的命,跟我有什麼相幹?我掌握著你的命運,你為我拿到傳國玉璽,就是這樣。你聽話,你的命還是你的,不聽話,這條命就不必要了,掂清自己的分量,明白?”
然後輕蔑的掃了一眼殷桃,跨上馬兒揚長而去。留下在原地心情降落到冰點的殷桃,拚命咬緊自己的嘴唇,黑著臉狠狠朝那個白衣的漸遠的影子瞪視良久,嘴角掠起一個狠厲的笑。
命是你呢?華瑾,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因為這一句話,哭得很有節奏!
當晚,金刀大會名義上的最大勝者董鄂宛若缺席回京前最後一次草原上的篝火歡慶宴,接而出現在營地最中心的營帳中。
“不去篝火旁邊接受滿蒙男兒的仰慕示好,跑來朕這裏做什麼?”順治營帳裏竟然沒有一個人,順治正看著一本奏折,聽見殷桃的腳步聲,頭也不抬的問。
“皇上早早從宴會中脫身,又撤去左右和護衛,不就是在等臣女麼?”殷桃嫣然一笑,剛一進帳她就反應過來,順治早就料到她要來,不由得暗歎這小皇帝深謀遠慮料事如神,誰敢說他的朝政都是孝莊和多爾袞支撐的?
於是心裏更加小心了幾分,向前兩步跪在地上:“臣女大膽請命,請皇上將奎寧姑娘暫借臣女,回京後不出三月,臣女必將明月閣老巢端平,為皇上解憂。”
“奎寧的底子都給你看出來了?董鄂宛若,你還真是有些本事的。”順治終於拿眼正眼看她了,放下手中奏折饒有興趣的問:“說說,你要怎麼個端平法?”
“尚無一擊製勝之技,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殷桃聳聳肩,抬起頭誠懇的看著順治:“臣女自知魯鈍,往昔裏懦弱可欺,曾經受賊人脅迫驅馳,苦不堪言。而後明白這樣的事情若是軟弱縱容,隻能姑息養奸,助長歹人氣焰而已,因此臣女決心以傳國玉璽為誘餌,潛入敵營,伺機而動。實在不行,還有一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呢。”
“你倒是下的好大決心。”順治看殷桃一臉烈士一般的視死如歸狀,被逗的撲哧一笑:“我大清朝什麼時候拿自己的女人出去做炮灰了?你隻管接近他們的老巢,朕派暗衛護你安全,隻要時機一到,朕馬上派兵攻打,亦可保你安然無恙。”
“謝皇上顧及。”殷桃心頭一暖,雖說還是覺得這多半是順治的拉攏之計,但是人家至少懂得拉攏,不像華瑾隻知道威脅,哼哼,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對了,博果兒剛剛來過,求朕將格桑指給他,朕答應了。”順治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目光灼灼的看著殷桃,似在探究她的反應。
殷桃一怔,旋即低下了頭答道:“格桑公主對襄親王情深意重,原該如此。”
“也沒什麼,就是想著你跟博果兒素來親近,隨口告訴你一聲兒。沒事了,你跪安吧!”順治端詳殷桃半響,方收回了目光一笑,將視線又轉回到奏折上不再看她。
大約是因為在草原上盤桓的時間有些久了,大隊人馬對廣袤的綠川都已經有些審美疲勞,轉而想念起京城的溫暖府邸和紙醉金迷來,故而回去倒沒有在路上耽擱,隻花了五六天就進了廖安府地界。
“哎,你知道麼?這次秋狩可是收獲不小。”臨初自打回程第一天就賴到了殷桃的馬車上,此刻正掰著手指細數八卦:“海郡王家的八格格看上了李大人家的獨子,蘇喇貝勒家的三阿哥又和他娘舅家的烏蘭兒格格兩相看對了眼,翰罕貝勒那麼大年紀了,居然帶了兩個可以當他女兒的蒙古女孩兒回去……”
“所以呢?”殷桃無聊的打個嗬欠敷衍著臨初,她一直覺得來古代後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落得人見人嫌的倒黴處境,原來所有RP都集中在這個臨初格格身上了,竟是一見她就像是八輩子的閨蜜一般。她倒不是覺得臨初厭煩,隻是她現在正是自身難保如履薄冰的時候,每天想要抽出半天時間計劃她的‘無間道’行動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