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秋故意把聲音說小一點。不想,路家的人還是聽到了。
陳玉忘記了哭泣,呆呆地望著路秋,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路秋才多大的人兒,就要經曆引產這種痛苦的事,路家不陪在她身邊,將來,那份養育的恩情就會淡了。反之,木家就要趁虛而入。
陳玉急了,莫淑芳甩著臉從矮凳上起來,駝著背走回房裏。等她走出來的時候,手裏攥著一塊紅布包裹的物什,打開就看到裏麵有兩個澄亮的銀手鐲。
老太太臉上閃著一股難舍之情。
路秋歎了一聲。她這麼說,不過是想試一下牛豔芬的反應,卻禍及路家的人。
牛豔芬比她更慌張,扯住路秋的手,生怕她真的跟陳玉去醫院。
“小秋啊,你聽我說,你還是回木家吧,木家有錢,供得起你讀書,更能讓你引產後好好坐小月子。”不由分說,她竟然拉扯著路秋,死勁地朝外麵走去。
趁著陳玉她們晃神的片刻,她要將路秋帶到村口去,估計楊春花還沒有走遠。
路秋用力打開她的手,眉毛一挑,冷聲喝道:“牛嬸子,我敬重你是長輩,才不與你一般計較。你處處說是為了我好,還帶著村民們來圍堵我家。可你的話裏話外,全是偏幫木家說話。木家給了你錢,讓你騙我回木家,他們好帶我去醫院打掉孩子。不為別的,就為那男的許諾的十萬塊!”
十萬塊!
這天文一般的字數如晴天霹靂一樣,炸響在在場的路長村村民的耳邊。
牛豔芬癡癡地拉著路秋,腦子一片空白。計算著楊春花有十萬塊,才給了兩百塊給她,寒磣誰呢!
莫淑芳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銀手鐲,眼睛裏閃過狠厲,不由分說地走到路秋麵前,對著牛豔芬冷聲道:“豔芬啊,木家是不是給你好處了,讓你死皮賴臉地幫忙說好話。
我們木家是窮,窮得揭不開鍋。可我們不會拿小秋肚子裏的孩子去換錢,我們是一家人,要去打掉孩子,就由孩子的養母帶去,我們不要那些壞人的一分一厘。他們害了小秋,我們就算去乞討,也不要那些髒錢!你回去轉知木家,以後再來騷擾小秋,我老婆子不會輕饒她的!”
老太太硬是將路秋揪回身邊。
注視著莫淑芳那深深的、彎得直不起來的駝背,路秋的眼睛一陣濕潤。
牛豔芬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莫淑芳是長輩,她再不要臉,也不敢指著她的臉來罵。
頓時,她胸腔裏的怒火翻滾而來,直射向陳玉。
“陳玉,裝什麼裝,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啊,說木家貪心那十萬塊,我就不相信你們路家真的一分錢都不要。哼,走著瞧,不是我牛豔芬看低你們,有你們哭的一天!”說完,她扭著腰走出去。
陳玉望著她,半天緩不過氣來。
楚娟一臉憂心地望向路秋,看到她像是沒事人一樣,低聲下氣地哄莫淑芳開心。小聲道:“陳玉,路秋這孩子心眼不壞,心裏還是有路家的。不管怎麼處置,你一定要多為她想想。”
說完,她驅趕那些看熱鬧的人,三三兩兩地散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