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裏麵,他抽煙看著我,煙霧薄薄地繚繞,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會抽煙嗎?”
我搖搖頭。
“喝酒呢?”
我搖搖頭。
“還在讀書?”
我搖搖頭。
我不是不良少女,不會抽煙不會喝酒,生活再如何壓迫我,也不會自殘自虐自找苦頭,我怕痛特別怕死,所以其實我什麼都不會,也沒有一技之長。
“想讀書嗎?”
“不想。”我還是敏感地搖頭,扯著睡衣的下擺,開始有些煩躁,“讀書有什麼好?讀多了書人就真的能聰明了嗎?還是書讀多了就能長命百歲了?”
“有理想嗎?”
“沒有。”我持續地搖頭,煩躁的情緒流竄全身,睡衣的下擺都快被我撕扯出了線頭,我垂下腦袋低聲說:“我沒有理想。”
沒有,沒有,沒有理想。
是的,我這樣一個人活著有什麼價值呢?沒有理想沒有目標,沒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煙頭摁在煙灰缸裏麵,一瞬間冒著紅色的點點火星被熄滅,就好像曾經的自己一樣,假若要往前走要爬上高處,那麼必須棄下所有的不舍。
“如果你保有不了全部,就必須拋棄一切。”他的眼神沒有感情,看著我時就好像在看個木偶一樣,“你願意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我“你願意嗎”,我想這個人還是會征同別人的意見,雖然看起來黑麵但好像心不壞,這也是我為什麼願意跟他走,因為直覺告訴我這個人不會害我。
後來我也看清,他不是每一次都會征求我的想法,比如讓我愛上他,比如讓我走。
我沒有點頭說我願意,或者搖頭說我不願意,我隻是靜靜地站著,站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我聽見我的聲音在這個偌大的書房產生回音,“我什麼都沒有,請你教我生存之道。”
不過是一瞬之間,他的眼尾輕輕掃上,我眨了眨眸,卻又發現什麼變化都沒有,花火綻放、曇花一現都不及他剛才那淡淡一笑,隻怕是我看錯了吧,黑麵將軍怎麼會笑呢?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監護人。”他的唇角輕微一勾,絲毫沒有溫度地說:“但不是家人。”
“好。”我應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契約書丟給我,“在未滿18歲之前,你必須待在這裏,在滿18歲之後,你可以離開。但是這一年內,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都會給你,包括生存之道。”
我盯著麵前的契約書,咬著下唇,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在顫抖,“為什麼?”
他看向我的眼神叫我永遠都忘不了,好像是穿過我的身體正在窺探著我的靈魂,他在與我的靈魂對話。
“乖孩子永遠都不要問為什麼。”
我不自禁地點頭,仿佛是被蠱惑了一般,被他的眼神吸引,深信他的話語是真理。
默默地翻開契約書,我知道如果一旦簽上名字,未來是何種光景自己已不能想象,但若是不簽,我連未來都沒有。
阮嵐,這兩個字一筆一劃地映在紙上,甚至差點被劃破,從來沒有這一刻如此真切地感到自己的名字將取決自己的一生。
“給。”我把契約書遞給他,大不了就是一賣身契。
“喜歡唱歌嗎?”他突然問道。
“唱歌?”我愣了下,“兒歌倒是會。”
“比如?”
“世上隻有媽媽好。”
沒錯,從小到大我就隻會唱這首歌,每一次我瞎哼哼母親就會哭,問她為什麼哭,她就會說:“唱得太難聽。”難聽到可以潸然淚下,那大概唱歌是真的不行了。
“需要我唱一遍給你聽嗎?”我壯著膽子想五音不全。
“不用了。”他爽快地拒絕。
“噢。”老實說我還頗失望,以為有機會表現,沒想到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想演戲嗎?”
“啥?”
我看他一眼知道他不會再說第二遍,隻得腦袋上按個後退鍵開始搜索,“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