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唯娜幾時升起陷害自己的念頭已無法確定,但是,她在晃晃悠悠的采訪車上,不動聲色地準備了兩份關鍵事實不同的稿子,這份心機就讓人害怕。
更別說其他那些把時間算得剛剛好,借口做到充足的細節了:她走進播控室之時,正是搶編、搶播的時刻,無論是劉刃還是鄭玉,都沒有將稿子過審,一來時間來不及,二來他們信任任小意的稿件。
她把稿件讓岑宇桐抄下關鍵點後,立即拿走,去了配音間。在這之前,她做了嗓子因奔跑受影響的鋪墊,所以卡著時間點走出配音間,彼時岑宇桐隻能就著新聞畫麵作即時解說。
她在她的局中,陷入其中而不自知,一步一步地,走進陷阱,而她麵對岑宇桐的憤怒,還要委屈地掉下來淚來:“宇桐,難道我還會陷害你麼?我們是同期進來的,你雖然走得比我好比我快,但我也不至於下作到去做這種事!”
岑宇桐緊緊地咬住唇,蘇唯娜則嚶嚶地哭泣。作為第三方的劉刃,無法分辨誰真誰假,即便是有偏向,也不宜說出偏袒哪一方的話,他隻能是中立的立場。不,就算此事的內情真有蹊蹺,就結果來說,事故的主要責任隻能算在岑宇桐頭上。
他沉吟了下,說:“小蘇,你不要說這種話,這裏頭應該有點誤會。但是我們確實出了播出事故,這不是宇桐一個人的失誤,作為帶班領導,沒有經過看稿、審稿就讓節目播出,我也有責任,而且是主要責任。”
他說是這麼說了,岑宇桐卻也明白,他不過是在安慰她而已。可這安慰如此無力,她感激地看了劉刃一眼,說道:“稿件是我抄寫的、節目是我播報的,該負主要責任的是我,請領導處罰。”
換個人,大約第一反應是推卸責任,甚至咬死蘇唯娜撕X,但是岑宇桐沒這麼做,並不是她是軟柿子好捏,而是她知道那麼做毫無意義。
如果蘇唯娜在整件事中,連時間的結點、每個人的反應與選擇都算得這麼準的話,那麼,她就不太可能露出其他的破綻。換言之,若是岑宇桐站在她的立場,為避免另外一張稿紙被人發現,直接把它撕碎吃進肚子都有可能。
也就是說,事情的真相,唯有你與她心知肚明。就算劉刃相信你,他也沒法在明麵上幫你免於處罰。
隻是蘇唯娜,你踩我下去,就能保證自己在主播台上坐得穩當麼?你不知道什麼叫藏拙麼?在沒有準備好之前,就把自己的弱點展露於大眾之前,對你真的好嗎?
顯然,岑宇桐與蘇唯娜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岑宇桐信奉的是不打無準備之戰,而蘇唯娜的想法則是先把機會抓到手。
想法都不算錯,而吊詭的是,對於你用什麼方式達到目的,老天可不一定公平。
就算是要處罰,也不是一時一刻,劉刃讓她們先回去。
岑宇桐不願與蘇唯娜同時出去,便留下來了一會會。
劉刃安慰她道:“宇桐,你不要太難過。出了事情,我們一同承擔,肯定不會是你一個人的事。而且讓你即時播報是我的決定,我的責任要比你大。”
岑宇桐憋著氣,說道:“你這麼說,我實在是很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