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1 / 3)

西垂邊防平川城與莫都的景色完全不同。

魔鬼般的冷例寒風,夾帶著雪花肆虐而過,蒼涼遼闊的雪景,皚皚的白色世界,經霜的枯樹,灰霾的天空,一望無垠的廣闊平原覆上銀灰白霜。

屹立帳篷外,水靈靈舉目眺望,一切景色盡收眼底,嘴角,隱隱揚起自由的笑花。

一襲銀色裘衣,包裹著她纖細的身軀,阻擋冷冽寒風無情侵襲。

素顏禿髻,不施粉黛,不戴首飾,淡雅簡樸,與尋常婦人無異,惟有銀色裘衣彰顯了她高貴身份。

一個月了。

她來這裏已然整整一個月時間,受到的是皇後待遇,錦衣玉食、高床暖枕,與皇宮並無差異,準確的說,各方麵享受甚至比皇宮更甚。

原因無他,鎮守西垂邊防的最高將領征西將軍段野衫是舒相黨派的追隨者,若無舒相大力提拔,段野衫怎能爬到從二品征西將軍的位置,他焉能不妥善照顧舒相唯一的女兒——舒皇後。

在這一個月時間裏,她盡可能熟悉軍中大小事務,認識西垂邊防的重要將領,充分昂揚將士們保家衛國的壯誌雄心。

然而,她所有的努力,改變不了軍中部分將領對她的偏見。

她很是清楚,西垂邊防之所以會危機,骨子裏與舒相脫不了幹係,皇帝說給她一個帶罪立功的機會,派她隨同平西將軍薑浮禮率領五萬平西軍押送糧草來此,其目的就是確保西垂邊防安全。

若西垂邊防平川城失守,首當其衝要被砍頭的便是她這個一國之母舒皇後。

用她來牽製舒相,保證西垂邊防安全,防禦烏魯國,以防東麵喀薩國、南麵仡易國、北麵高其國趁火打劫,入侵大莫皇朝,這一招的確高明非常。

她不得不佩服皇帝的心思縝密。

若非他一道聖旨,封她為監軍,隨同平西軍押送糧草來此,她萬萬想不到,湖邊涼亭裏的一場好戲,是他籌謀的。

或許,動手的並不是他,但這一出戲,他必定精心計算過,說不定,衍喜宮暗室裏的人,也是他派隱衛弄死嚇瘋,駕禍給她的。

哼!

若他以為,她離開皇宮,來到平川城便可息事寧人,他就大錯特錯,她是離開了,但事情並未到此結束,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幕。

早在她離開前,該做的準備工作早已就緒,缺是隻是一個契機,一個反間計需要的契機。

算算時間,約莫再過半個多月,時機就成熟了,屆時,後宮不鬧他個天翻地覆,鬧得朝野人心惶惶,她就不叫水靈靈,不配做水靈宮宮主。

“娘娘,天色晚了,外頭風寒露重,奴婢生好暖爐了,咱們回營帳吧?”身後,傳來侍女硬邦邦的聲音。

水靈靈冷笑一聲,鳳暄宮的親隨,她一個也沒帶出來,全留給璃軒保命了,如今身邊伺候的兩個侍女紅杉、綠菊,是舒相處心積慮給她安排的,一個頗具身手,一個精通醫藥,一路上,她們沒少為她打點,不然她難以隱藏身手安然到達平川城。

微微頷首,水靈靈轉身往軍營最中央、守衛最為森嚴的帳篷走去,那頂帳篷,是皇後住的。

一路上,各將領行色匆匆,眉宇間暗夾焦慮之色,一絲迷惑浮上心頭,隨手攔下一名身著步兵服的兵卒,問道:“發生了何事?”

那兵卒本低著頭,不耐煩地匆匆前行,突然有人伸手攔住他的去路,心中甚是惱火,抬起頭便想發脾氣,不想瞧見的竟皇後,嚇得目瞪口呆,隨即跪在地上回道:“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水靈靈不加理會,直截了當詢問原由,那兵卒本想多讚揚皇後幾句,誰知不小心瞄見皇後臉色甚為難看,趕緊竹桶倒豆子般,將事情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

水靈靈一聽便急了,當即掉轉方向,往救治傷員的營帳匆匆而去。

前幾日,烏魯國大將卡瑟谘率領三十萬大軍前來叫陣,戰場上一翻撕殺,段野衫巧施謀略,以微弱優勢險勝,暫保西垂邊防安定,但手下將士受傷頗多,不少傷重者正在軍醫帳篷裏搶救。

簾布一掀開,濃烈的腐爛血腥味撲麵而來,襲得紅杉、綠菊差點暈厥過去,水靈靈微微蹙了蹙眉,若無其事走了進去。

擔架上,一具具如破抹布樣破爛不堪的軀體,哀號著,掙紮著,喘息著,一道道殷紅,不堪入目橫列在他們強健而虛弱的身體上,侵蝕著他們脆弱的生命。

揮汗如雨,軍醫們不眠不休,忙碌了幾天幾夜,機械地忙碌著,搶救著,無人注意到水靈靈站在他們身邊。

大莫皇朝尊貴的皇後,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等肮髒、血腥的地方呢!

“紗布。”一名軍醫大喝一聲,埋頭堵住手下傷員鮮血與黃膿混合的傷口,直覺性感到身邊有人站著,當即命令道。

紗布送上,芊芊素手按住傷口,小心的為傷員清理傷口,動作熟練且輕柔,與軍醫搭配的天衣無縫。

“董大夫,止血草沒……皇,皇後娘娘?”一旁忙得滿頭大汗的軍醫見醫藥箱中沒了救命的止血草,不禁朝軍醫中資格最老的董大夫大喊起來,誰知一抬頭,竟瞧見皇後娘娘站在董大夫身旁,動作熟練的為傷員止血、包紮,平靜如水的臉龐上絲毫沒有嫌棄之色,晶亮水眸中隱蘊焦慮。

眾人一怔,忙抬起頭,這才注意到水靈靈的存在,當下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怎麼做才好。

皇後怎麼會在這裏?

水靈靈埋頭忙碌著,似乎沒有感受到眾人驚惶迷惑的目光在她身上不停打圈,包紮完擔架上傷員胸口的傷,摸到他已錯位的手骨,喝道:“紅杉,糾正骨頭!愣著做什麼?快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