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子楨走了很久,張邦昌依然處於呆滯狀態,眼睛瞪大嘴巴張著,而他會這樣的狀態隻是因為徐子楨的一句話:“能保住康王殿下和你自己的命的唯一辦法,就是——把他當隔壁三孫子。”
張邦昌嘴角微微抽搐,隔壁三孫子?這……這他媽是什麼鬼辦法?
……
徐子楨哼著小調回了營帳,以張邦昌的聰明必定會理解自己的意思,至於怎麼執行更不用懷疑,這年頭當官的誰不會玩表麵文章,何況還是位極人臣的大宋宰相。
接下來的幾天裏完顏宗望依舊沒有出現,每天都是由兀術或是完顏昌陪著趙構等人,徐子楨總是遠遠跟在後頭,暗中觀察著所有人。
今天已經是來到真定後的第六天,兀術早早地來到了宋使團營內,臉上帶著親和力十足的微笑,說是要帶趙構等人進真定城看看,此言一處宋使團內一片寂靜,隻是大多數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真定本是宋朝地界,如今卻成了金國版圖的一部分,而且兀術還一副主人之態,任誰心裏都不會舒服。
宋使團以趙構為首,他自然要負起和談的責任,隻是他等待了多日始終不見正事進行,這讓他心裏的火越來越盛,兀術的這句話就象一點燃了導火索的火藥桶,終於爆發了出來:“哼,不勞四王子大駕,本王要看自會去看,隻不知令兄何時歸來,難不成他再不與我相見了不成?”
“嗬,康王殿下息怒,家兄軍務繁冗,近日來實無閑暇,在下替家兄給殿下賠不是了!”兀術神情不變,依舊笑吟吟的,並果真抱拳一揖。
趙構有火無處撒,麵色鐵青重重哼了一聲,張邦昌忽然在一旁不緊不慢地說道:“王爺,和談事關重大,急也是急不出的,不過是多耽擱幾日,又何必如此著急?”
這話一出,身邊大半宋人俱都臉色一變,張邦昌這話明著沒說錯,可是這語氣這措詞,誰都能聽得出其中的不敬之意。
趙構猛一回頭,眼神森冷地瞪著張邦昌,但張邦昌卻依舊垂眉低目,恍若未見,臉上雖未有輕蔑之色,可那副做派卻已將他的態度顯露無遺。
兀術眼中閃過一道訝色,但很快就掩蓋了過去,現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氣氛中,趙構和張邦昌是宋使團的兩大首腦,旁人誰都插不上嘴,駙馬曹晟低頭站在旁邊不發一言,而那位刑部尚書王雲雖然也低著頭,可是眼睛卻不著痕跡地在張邦昌與趙構身上轉著,不過這一幕正好被兀術看在眼裏。
真定城之遊就此作罷,趙構拂袖而去,好好一場邀約不歡而散,徐子楨在遠處角落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讚,張邦昌果然是老江湖,這出戲演得四平八穩,誰都看不出破綻,就連趙構也真正被他激怒。
徐子楨暗自得意,為了這出戲更逼真,他根本沒和趙構說起這事,不過這會兒估計張邦昌正在心裏暗暗叫苦,偏偏又說不得,但是這樣更好,老狐狸今後怕是更不敢得罪自己,因為隻有自己才能為他洗刷那不敬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