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子楨和張孝純發愣之際,側門內接連出現幾十個人來,每兩個人手中各抬著一隻烤得金黃的全羊,隔得老遠都能聽得見羊身上滋滋作響的美妙聲音。
咕唧……
咕唧咕唧咕唧……
接二連三的咽口水聲響起,趙楦微微一笑說道:“徐子楨向來以粗人自居,我想隻有這個,才是徐子楨此時最想要的。”
看著趙楦臉上的盈盈笑意,徐子楨的心中在感動的同時卻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苦悶。
容惜,容惜,你果然是我的紅顏知己,隻是……將來你是否會如現在一樣了解我懂我呢?
隨著烤羊一起送上來的是一壇壇泥封著的陳年美酒,這一下整個院子裏都沸騰了,馬賊們不在乎菜肴有多精美,他們隻喜歡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張孝純的熱心招待固然是好,但卻不是最適合他們的。
趙楦等酒肉擺好後對徐子楨笑了笑,隨後飄然而去。
徐子楨明白她的意思,再怎麼說趙楦也是公主身份,在這裏陪這些粗人一起喝酒吃肉總不是個事,況且她在這裏的話別人多少會放不開。
想到這裏他忽然一愣,似乎不光是容惜了解他,他好像也很了解容惜,這種難能可貴的默契與理解恐怕十萬人中都未必能找出一對來。
就在他心中暗自苦澀之際,一碗碗斟得滿滿的酒水已湊到了麵前,是神機營的眾馬賊們,他們都是活一天賺一天的主,奉行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大戰報捷之時當然不會放過徐子楨了。
徐子楨隻得將那份鬱悶暫時放到一邊,大笑著和眾人喝了起來,他酒量極好,不管是誰都是酒到碗幹,再說這時候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去洗澡換衣,一個個都是滿臉泥巴,根本看不出誰是誰了。
這場酒喝了個昏天黑地,神機營五百人至少有一多半都醉得鑽到了桌下,張孝純有些發愣,他沒想到這幫殺神喝起酒來比殺人更凶,隻一個不留神就趴了這麼多,想到天亮後金兵大軍就要攻城,他的心裏有些忐忑了起來。
徐子楨也喝多了,但還好沒醉透,他斜睨著醉眼摟著張孝純的肩笑道:“大哥,張大人,你……呃,你怎麼不喝?”
張孝純苦笑一聲:“我還沒喝呢?這都已經三碗下去了,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再喝了,明天完顏宗翰……”
徐子楨一擺手打斷他的話:“放心吧,太原城丟不了,至少這段時間不會丟,來,喝!”
張孝純頗感無奈,眼看這些人醉得都站不起來了,本想明天再請他們出馬守城的念頭也泡了湯,況且他對徐子楨的話也有些不以為然,哪怕眼前這五百多人再怎麼勇猛善戰,但城外畢竟是十萬大軍虎視眈眈,怎麼可能說不丟就不丟?
不過他也沒法直言,隻能說道:“賢弟,你們喝好就是,愚兄身負重任,實在不能再喝了。”
徐子楨盯著他看著,嘴裏卻不說話,直到張孝純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毛,徐子楨才嘿嘿一笑說道:“大哥,你真是個……是個好官,你放心,既然我來了,就……呃,就不會讓你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