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徐子楨才幽幽醒轉,他醒來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滿滿的怨念,自打來了這年代後這都是第幾次昏倒了?更別提受傷有多少次了,古代果然不是那麼好混的,不過好在似乎又把小命保住了,這比什麼都強。
他動了動腦袋,呃,怎麼頭還這麼暈?失血過多?
不對,這是在船上?他一睜眼就看見了個殘破不堪的蓬頂,上邊有大大小小好幾個洞,透過這些破洞能清楚地看到外邊的夜色和星光,自己就躺在這個狹窄逼仄的船艙內,顏玉淙卻不在身邊。
徐子楨一驚,下意識地就想坐起身來,卻不小心扯動了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這尼瑪!”
一個身影從船艙外閃了進來,借著漏進來的月光能看出正是顏玉淙,徐子楨鬆了口氣,又躺了回去。
“醒了?”顏玉淙來到他身邊看著他,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徐子楨好奇地問道:“怎麼又坐船了?哪兒弄來的?”
顏玉淙冷冷地道:“如今的河北路連房子都揀得到,更何況一隻破船。”
徐子楨默然,顏玉淙的話沒說錯,金兵占領了大半個河北,燒殺搶掠無所不為,百姓們流離失所大批逃亡,找條丟棄的破船的確不是難事。
過了片刻他問道:“那咱們現在是在哪兒?走水路回去?”
顏玉淙道:“剛到青州地界,真定金兵太多,走這裏雖有些繞路,總還是安全些。”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忽然說道,“你為何要那麼做?”
“呃,什麼?”徐子楨一時沒明白過來。
顏玉淙冷冷地說道:“區區幾個金狗罷了,何用你來多事?”
徐子楨這才明白過來,顏玉淙說的是他戳牛屁股的事,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這麼做,隻是下意識的覺得要吸引金兵的注意力。
他幹笑一聲:“當時那情形我哪兒來得及想那麼多,就覺得我死就死了,能爭取到時間讓你逃脫就好……別生氣,我知道你身手高,可你畢竟身子不方便。”
顏玉淙愣了一下,她本以為徐子楨那麼做是為了配合自己盡滅那幾個金兵,可是沒想到他打的卻是這個主意,讓自己安全逃脫,但卻是用他的性命做代價。
她的心中某個柔軟的角落似乎被觸碰了一下,連帶著目光也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些,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我……咳咳……”徐子楨還要再說什麼,卻猛的咳嗽了起來,剛咳沒幾聲又是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顏玉淙頓時驚醒,慌忙過來抱起徐子楨,手掌在他胸口輕撫替他順氣,這裏是在河麵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而她身上也沒治內傷的良藥,眼看徐子楨臉色慘白氣若遊絲卻無能為力,她的心裏忽然有些慌了。
徐子楨在連嘔了兩口血後終於緩過了氣來,強笑道:“你看,我要不死反倒……反倒成你的累贅了。”
顏玉淙一瞪眼:“胡說什麼?閉嘴,不準說話!”
她的手沒有停,依舊輕撫著徐子楨的胸膛,那裏再往下一點點就是斷骨之處,由不得她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