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難(1 / 3)

“咚,咚。“軍靴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基地內。我和鬆井一前一後,穿過一具具屍體,走進了實驗室。霎時間,一陣熟悉而悲哀的感覺湧上了心頭,不禁令我駐足,環顧起這曾經熱鬧的地方:中村君,板野君,三井君……他們都曾在此奮鬥過,帶著對皇的忠心,帶著帝國的榮耀。可如今,他們全都變成了一具具醜陋的屍體。

我長歎一聲,繼續前行,來到一個書架前。身旁的鬆井嫻熟的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書,書架緩緩向右移開,露出一扇青黑色的鐵門。他在上麵的密碼鎖上擰了幾圈,鐵門應聲而開,一條廊道展現在我們麵前。這廊道及其深邃,兩側並立延展的廊燈撒著昏黃的光芒,把整條廊道印的慘然無比。再加上從裏麵傳出的若有若無的慘叫淒嚎,仿佛前方就是修羅地獄。

我深吸一口氣,帶頭走了進去。行了良久,哀嚎聲逐漸清晰起來,煞是淒厲,直衝耳膜!聲音是從兩側的房間裏傳出的,這些房間一間連著一間,存放著我們偉大的成果。

“嘣!”一記巨響從右側房間傳來,在無盡的哀嚎聲中顯得很是突兀。循聲去看,隻見一張無比猙獰的臉正緊緊的貼在觀察窗的玻璃上!

那張臉的左半邊就像正在融化的冰塊一般,皮膚裹雜著血肉垂掛在臉上,眼珠就如放了氣的氣球,軟塌塌的粘在那張麵皮上,點點血汙緩緩的向下滴著,將觀察窗弄得汙穢不堪。他那僅餘的右半臉肌肉異常扭曲,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們,隻剩半張的嘴一張一合,出支支吾吾的喊叫。

這張魔鬼般的尊榮我見過,它是4號圓木,上杉組的傑作。它的喊叫很有規律,好像是在訴著什麼,可我不懂支那語,一旁的鬆井卻皺了皺眉。

“走吧,鬆井君。”我催促道,不再理會那圓木。對我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唯有“它”是我還在前行的動力。

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一座龐大的金屬建築終於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清晰起來。“最後的武器”,“黑色的太陽”,“u111”一個個名字從我腦中掠過,都是用來形容這鐵牆後的“它”。沒有影像,沒有照片,即便是處在漩渦中心的我們也從沒見過“它”的真麵目,因為見過的“它”的人全都消失了!

“拜托了,鬆井君!”我轉過頭,衝著鬆井深深的鞠了一躬。

鬆井拿出一個本子,寫道:“你走了,我會孤單。”

我沒有話,隻是把身子放的更低了。

“或者,你從這密道逃出去?“鬆井繼續寫道,用腳跺了跺控製台下的地麵。

我苦澀一笑,懇求道:“伊東一族曆來效忠皇,父輩兄長或是戰死沙場或是切腹謝罪。如今我們擔當的研究所變成了鬼域,皇交代的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我伊東彥無法接受自己的失敗,更不能像懦夫一般逃跑,唯有切腹以報皇!如今這裏隻剩你我兩人了,所以我請你來當介錯人,幫我切下自己的頭顱,還請鬆井君成全!”

見我言辭懇切,心意已決,鬆井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長歎一聲,走過去打開了鐵牆最下方的一道口,那是專為“它”設計的喂食口,方方正正,剛好能容下一個頭顱。

我雙膝跪地,脫下軍裝軍靴,恭恭敬敬的放在一旁,並從腰間拿出了世代相傳的短刀:三日月宗近,然後慢慢的抵上了自己的腹部。多年的**實驗讓我知道人在被斬之後仍會存在短時間的意識,而我就是要用這殘留的意識去窺探“它”的真麵目!哪怕隻是一眼,也能滿足我已膨脹的近乎畸形的好奇心。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請原諒我不能留一具全屍,請原諒我對自尊與好奇的渴望!

此時,我聽到身後的鬆井拔出了自己的軍刀,於是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的喊道:“皇萬歲!”隨即將短刀切入腹中,往右一劃!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覺得脖子一涼,頭已經掉在了地上。伴隨著鬆井飛起的一腳,我的頭顱如皮球般快的翻滾起來,眼前的景物也隨之急的轉動著。

翻滾中,我看到自己無頭的身體頹然倒下,看到黑洞洞的裂口越來越近,看到鬆井的嘴邊掛著一絲冷笑……意識逐漸消散,但我竭盡全力的堅持著。終於,我的頭好像撞到了什麼,我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睜大了眼睛,那是……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把我抽醒了,迷迷糊糊中,左腮一陣疼痛。嗯?什麼情況…“啪!”又是一記耳光,直抽的我七葷八素,暈頭轉向,神誌立刻清醒起來。我不是死了麼……哦,原來……原來是夢!

“啪”聲響再起,我又結結實實的挨了第三下。媽的,沒完了!這次我是真的暴走了,猛地睜開了雙眼!

陰暗的燈光下,有個人正看著我。那人生的八字眉,高顴骨,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嘴邊一個大黑瘊子格外醒目。這麵相又配上他那漢奸似的中分,簡直是絕了,不是號稱“猥瑣之王”的猴大嘴又是誰?

“你要扇死爺啊!”我一屁股坐了起來。

猴大嘴嚇了一跳,舉起一半的手緩緩落下,訕訕的笑道:“哎呀媽呀,你可起來了!真是一點沒變,睡得還是那麼死,咋都叫都不醒,硬是逼我削你三個大嘴巴子!你瞅瞅給我的手累的啊,以後你幹脆改名叫三八醒一郎得了!”完,這家夥竟恬不知恥的吹起手掌來。

我摸著火辣辣的腮幫子,氣得真想給他來一腳。但現在不是扯皮的時候,因為在微弱的光芒下,我看到猴大嘴身後有一片白花花的東西,心中一陣抽動,忙問:“我們這是在哪?”

“我咋知道?咱們著了道,暈菜了,醒了就在這兒!我這不一直投身到喚醒你這睡美人的偉大事業裏嗎,所以還沒有騰出功夫觀察周圍呢!”

他的話令我想起了之前的種種,不禁又問:“他們呢?”

猴大嘴聳聳肩:“我又不是萬事通,咋知道他們去了哪?周圍根本沒他們的影子!而且咱們哪還有功夫想別人?還是先顧好自己吧!”話中他就提著礦燈站了起來,機敏的觀察起周圍。

我心在理,先顧好自己再,當下也站起身,準備隨他一起查探一番。可誰知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做夢了?眼睛轉那麼快。”

我立刻想起剛才的夢境,伊東,鬆井,圓木它們是那麼的真實,而且我可以肯定夢裏一切都是生在這秘密研究所內,似乎是某種指引,又或是某種回憶。都怪猴大嘴下手太快!要是巴掌再慢一點,我可能就會看到那個人人談之色變的“它”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點令我非常不爽!因為夢中的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日本鬼子,不僅思想極端,還高喊什麼萬歲的,簡直惡心至極,恐怕回去得刷個百遍牙,才能除掉嘴裏的那股子惡心!想到這,我厭惡的啐了一口。猴大嘴見我一副吃了蒼蠅似的表情,就沒再多問,提著礦燈開路去了,我急忙跟上。

“咱們的手電被拿走啦,要不是侯爺我機靈,在褲子的暗兜裏又藏了一盞,現在肯定是摸黑抓瞎了。”猴大嘴得意的拍了拍手中的微型礦燈。

我厭惡的皺了皺眉:“我怎麼老是聞到一股猴騷味呢,你就不怕它漏電,斷了你的猴子猴孫?不過話回來,咱們為什麼會來到這兒?難道是他?”我的腦中浮現起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猴大嘴撇撇嘴:“我咋知道?總之,先瞅瞅這旮究竟是哪兒吧。”

交談間,我們已經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非常狹長房間,有五六米寬,長短並未可知,前麵是一片黑暗,望不到盡頭。花板足有四五米高,充斥著淡淡的腐臭味。而在我們身後立著一堵鋼鐵牆壁,四下都沒有出口,也不知我們昏厥後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再往前走,就看到許多滿是鏽跡的鐵床,一米來高,長寬剛剛能容人,粗壯的床腿固定在地麵上,其上有一團鼓鼓囊囊的東西,被一條滿是汙漬的白單子蓋著。我剛才看到的團團白色就是它們。類似的東西還有很多,四個並作一排,白花花一片,一直延伸進了黑暗中,頗為瘮人,身處其間感覺周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