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臨近邊陲小鎮,往西走二十裏就能到達與星渺西陲關相對的東陲關,因為是邊境,又倚靠東陲關的鼻息而活,再加上家境稍好些的人都搬遷到了更為富饒的地方,留下的都是或窮苦或老弱的人,所以這個小鎮稍稍有些荒落的樣子。
行走在主街上,來往並沒有多少人,就連叫賣的小攤檔都是零零落落的。一路走來,能看到的茶樓酒肆更是近乎為零。也是,這樣偏僻的地方,就算是有那樣的地方,隻怕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消費得起。
這般想著,牽著馬,少女停在一個小茶棚前,將馬拴在一旁的木樁上,要了杯茶,坐在位子上靜靜品著,清風襲來,帶起她柔順的青絲和木槿紫的衣袂。
“駕駕駕。”踏踏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由遠到近,再由近到遠,掀起沙塵滾滾。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看著遠去的身影紛紛議論。
“那是什麼人啊,看方向是從東陲關那邊來的。”路人甲問道。
“好像是東陲關守城的王副將。”他身邊的路人乙想了想,“東陲關現在不是在打戰嗎?這個時候王副將不在東陲關協助靖淮將軍守城,跑這裏來做什麼?”
“誰知道呢,指不定去見什麼大人物呢……”
兩人說話的聲音愈來愈遠,少女聽聽,除了最初那一眼,也隻當做聽聽,細細品著茶水,這裏的茶並不好喝,苦苦澀澀的,卻帶著獨特的地方味道。
“姑娘是要去東陲關?”茶棚的老板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伯,這一輩子都耗在了這破落的小鎮裏,他這一輩子,見過的人不少,少女容貌清雅,氣質非凡,一身木槿紫的雲羅錦,不高貴,不華麗,簡樸中卻帶著幾分清雅,這般的人兒,隻怕是小家小戶人家養不出來的。
“是呀,我要去東陲關拜訪親戚。”少女笑,她家五哥哥就要奉旨前來東陲關了,她要不要去‘拜訪拜訪’呢?眉眼舒展,像是想到了什麼,帶著幾分愉悅。
“那姑娘可得小心一些了。入了東陲關就去找你的親戚,西陲關那邊據說在打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打到東陲關來了。唉,這仗要是打起來,苦的就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咯。”
少女默,是啊,這仗若是打起來了,無論淩天星渺,受苦的都是百姓,這座小鎮,首當其衝。
少女抿唇,“老伯伯您放心,這仗是不會打起來的,就是打起來了,也定然會被阻擋在東陲關外,誰要是入了關,我們就把他打出去。”
老伯笑,全當是小女兒的一時熱血,卻不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淩天星渺大戰而起的時候,他會有機會再見這個人兒。
彼時的她一身素縞,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麵對千軍萬馬,不複今日笑靨如花。
少女輕笑,飲盡杯中茶水,付了茶錢,與老伯道了別,牽著馬兒緩步走出了小鎮,禦馬上了前往東陲關的官道。
東陲關因為臨近星渺,是淩天麵對星渺的第一道防線,所以布防素來就比其他城池嚴格,如今因為星渺內亂,東陲關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入城出城的人都須得經過嚴密的盤查。
少女躲過幾道盤查,順利過了東陲關,走在了去往西陲的路上,驚歎事情發展順利的同時也暗暗驚訝,自己翹家的事隻怕父皇和太子哥哥依然知曉,可為何一路上都不見派人阻擾或者盤查呢?
沒錯,這少女正是幾日前翹家的鳳棲。
此時她坐在馬上,悠悠閑閑地咬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折來的草叼著,禦馬慢悠悠地走著。出了東陲關,入了星渺地界,她就不急著趕路了,反正淩天的人不可能跑來這裏抓她回去。
西陲關此時已被封鎖,路上並沒有什麼行人,隻有鳳棲坐下馬兒踏踏緩慢行走的聲音,鳳棲翻轉身子,改為背靠馬上,仰麵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陽光直射,有些刺眼。
放任馬匹自己走著,鳳棲扯掉束著衣袖的絲帶,伸手搭在額上,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她的臉,擋住了陽光。嗯,這樣就舒服多了。
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耳邊卻突然傳來了紛亂的馬蹄聲,鳳棲驚醒,撤掉衣袖,就看見一小隊兵馬竄進了官道旁的小樹林裏頭。
鳳棲低頭思索了一會,禦馬悄悄跟了過去。
那小隊人馬直接就穿過了小樹林,進了一處山穀。
“這裏應該就是媚姬夫人說的地方了,大家仔細找找,這附近應該有解王爺所中之毒需要的那味藥才是。”行在最前頭的那位兵將率先下馬,對身後的人吩咐道。
“是。”身後的人齊齊應了一句,翻身下馬,走進山穀尋起了媚姬夫人說的草藥。
一位兵將走到方才發話的人身邊,皺眉道,“林副將,這裏真的能找到那什麼蕁陽草嗎?”
林副將聽言,濃眉打結,“我哪裏知道,但媚姬夫人這麼說就應該錯不了了。媚姬夫人還不至於害王爺性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