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說的對,母後是生氣了,而且是生了很大的氣,甚至就是生她的氣。
“可是為什麼呢?安安,明明是我落水了,母後為什麼要生我的氣?”落溪忍不住問。
安安小聲道:“奴婢猜,應該是那具屍體的原因吧。今日本是大喜之日,卻讓那麼多人看見湖中出了具屍體,這是多不好的事!更何況那屍體很可能就是當年的燕嬪,那時她是已八個月身孕啊,太後當年調查她失蹤的結果是她與人私奔了,然而現在卻發現了她的屍體,這不就證實太後當年治理後宮欠佳,出了個大大的錯誤麼?更何況,既然燕嬪不是與人私奔,那她腹中的孩子便很可能是真正的龍種了,結果卻遭人謀害沉屍湖中,這死去的便不隻是一個王品嬪,而是一個皇子或是公主了,這慘事若要追究,便可追究到太後身上。先皇駕崩多年,太後也一直有賢後之名,到如今卻弄出了件這事,太後心中自然是不高興的,所以見到公主,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了。”
經安安一分析,落溪又覺得委屈,又覺得慚愧。
身懷龍種的妃子竟在宮中遭害,屍體還被沉入湖底多年一直蒙受不白之冤,別人得怎麼議論當年管理後宮的母後?要是她乖乖待在壽熙宮中等開宴,要是她不往別處跑,不將王世子叫出來,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母後也……不對呀,落溪突然又皺了眉頭:那燕嬪也是個可憐的人,不隻被人害死了,還得了個與人私奔的汙名,發現她的屍體,讓她早日雪冤,不是件好事嗎?如果不是自己掉到湖中拉起燕嬪腳上的鞋,那燕嬪不是得一直冤屈下去了?
想來想去,落溪心中便沒那樣覺得自己錯了,可想起太後,卻還是慚愧不已。
經此一鬧,這宮中大宴便耽誤了好長時間,等結束之時,天色已近黑。落溪並不急於離開,而是等著眾人都離去後,攔住了太後回寢宮的去路。
“母後,兒臣……兒臣不是故意的,您,您別生兒臣的氣……”落溪明明白白地看出來,在晌午母後心情還是好的,然而在屍體出現之後,母後卻神傷起來,臉色竟比剛開始白了許多,似突然生了場大病一樣,這讓她愈加不安起來
太後看了她好一會兒,重重歎了口氣,“罷了,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母後您說什麼天意?”
太後沒回話,卻突然笑了起來,上前來如小時候一般輕撫著她的發說道:“落到湖裏,沒受涼吧?”
落溪搖搖頭,突然之間覺得自己一下子小了六歲,又回到了父皇在世時。因為自父皇駕崩後,母後便再沒有這樣笑過了。
“今天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晚上若是覺得怕,就讓丫環在一旁陪著。還有,聽說那個平南王的世子今天與你一起落水了,你呀,就是長不大,老是出這種事,所謂瓜田李下,你與王家韓家那些人還是少走近,你身在嚴府,還得看嚴璟的臉色過日子呢。”太後說著,臉上是明顯的擔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