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想告訴他,她信他,真的信他,信他能救出她,就算有了意外,就算沒救成,她也不會怪他的。可嚴璟似乎並不懂她眼神中的意思,放棄了好幾次絕佳的機會,甚至在顧書禮不慎踢到地上石頭時也讓機會錯過。他不出手,別的衛士自然更不敢出手,直讓顧書禮一步步走到了院中,與大門相隔不過數丈。
落溪真的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虛弱,渾身上下一點勁都沒有,連被他拖著都要走不動。她想,就算她想鬥膽推開顧書禮也是沒那個力氣的。
陡然間,顧書禮停住了腳步,抵著她頸間的匕首也漸漸鬆了下來。
落溪緩緩側頭,隻見一支血箭頭自他頸間伸出。
下一瞬,她便被嚴璟帶進了懷中,眼前顧書禮圓睜著眼睛倒在地上。隱約覺得,這情形似乎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看過。
她如熟悉的情形一樣抬頭往顧書禮身後看過去,隻見子楠緩緩放下手中的弓,長發在風中飄起。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替她包紮著頸子,那裏有著很清晰的刺痛。果然是見血了,她想。
頭頂,是嚴璟的聲音。
“汜王爺,若不是你身為王爺,我今日便要問一句,你該當何罪!”
“我……我隻是聽說落溪出事了才打扮成衛士過來的,這個……我堂堂王爺,這點小事也稱不上罪吧。”汜王爺的聲音很發虛。
嚴璟的語氣更加不悅,“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永安侯的事,我可以作罷是。可顧書禮,今日公主若有閃失,你這個皇叔當有何麵目麵見皇上?”
“什麼永安侯,什麼顧書禮,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汜王爺!”嚴璟的冷厲可怕,讓躺在床上的她都不由微顫,“若不是你有心包庇,給顧書禮通風報信,他如何能安全逃離刺史府,如何能在今日劫持公主?”
“我哪裏有包庇,哪裏有通風報信什麼的,我都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你少心情不好來冤枉我!”
嚴璟一聲冷哼,“公主晚到揚州半日,且並不是由北堂世家弟子送回來的,而是由韓大人送回來的,你與韓大人同樣離了京城到揚州,相必不是湊巧,而是一起的吧。公主在回揚州途中遇到韓大人,必然也遇到了你,自然也有說我回揚州的事。你知道顧書禮意圖暗殺我與公主,待我回揚州,他定然無活路,所以你便暗中通風報信,告訴他我已在回揚州途中,讓他立刻逃命。隻是你沒想到的是,他沒有逃命,而是潛到了黜陟使行轅,親自暗殺。”
“你……說的似乎是那麼回事,可……本王有什麼理由要通風報信來救他?本王可不認識他!”汜王爺話間的底氣更不足了。
“沒有嗎?”嚴璟冷冷反問。
“沒有!”
“十年前,王爺巧遇禦史中丞林憲之女,請旨先皇賜婚於你。大婚之後,你卻得知林憲之女早已與林憲的學生論及婚嫁,隻是林憲一心想與皇家結親,在皇上下旨時隱瞞了實情。得知此事,你又恨又悔,從此流連青樓樂坊,再不回王府。林憲之女,便是今日的汜王妃,林憲學生,便是今日的揚州刺史,顧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