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璟說道:“讓小亭住進嚴府,你願意嗎?”
落溪抬起頭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不是嚴府麼?又不公主府,自然是你說了算,可輪不到我說話。”
嚴璟終於扯出了一絲笑來,“你要是想,可以把嚴府的匾換成公主府的匾。”
“那樣就是我說了算?”
嚴璟點頭,“是。”
“那好,那就等南平的公主府建成以後我就換,然後再把府裏擴建一番,氣死她,哈哈哈!”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本性難移的同時,敵人也是難移的。
落溪趴在嚴璟身上得意了一會兒,突然抬頭問道:“你的傷好點了沒?能壓嗎?”
嚴璟唇角再次揚起,“能壓,不能撞。”
“人家什麼時候撞你了,又不是牛。”落溪撇了嘴,確還是趴在了他胸口,沒有撞,且將重心放在他肩頭。
“那你願意小亭去住嗎?”嚴璟再次問。
落溪這時抬頭看他時,眼睛已是瞪著了,“我有那麼刻薄嗎?有那麼狠心嗎?還是你覺得我就是戲裏那些在冬天天上飄雪時把弟妹趕出去撿柴的惡嫂嫂?”
“沒有,隻是問問。”嚴璟似是承認錯誤。
“哼!”落溪伸手在他下巴上拈了根短短的胡茬,用力一扯,滿意地看見他皺了皺眉。
“活該!”滿意了,落溪便再次躺了下來。活該,讓他作出這一番憔悴樣,看得她心裏都有些不舒服。
嚴璟攬住她,盯著頂**帳看了許久,慢慢說道:“當年,我也是這樣被我爹氣走的,也說,再也不回來。”
“那個時候不懂,直到現在才明白,爹對我們,甚實與娘是一樣疼愛的,隻是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從不肯將心底的疼愛說出來。小亭以為爹是和外人一樣瞧不起她,笑話她,其實他是疼她,是氣她,疼自己最小的女兒遇了這樣的事、受了這樣的冷眼,氣她的傻、她的癡,氣她不懂事地毀了自己的一生。”
“也許,並不是一生,也許去了京城,她能碰到給她新的生命的人。”落溪對嚴璟說。曾經,她也以為嫁給嚴璟,她此生就毀了,也以為此生此世,除了子楠,她再不會喜歡第二個人了。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的,特別是十五歲時以為的事。
嚴璟果然是累了,很快就睡著了,她果然是睡太多了,一直睡不著。也許,也是開心的。嚴璟這個傻子,剛剛迷迷糊糊,說了句很好聽的算是情話的話。她能確定他是迷迷糊糊的,因為清醒時他是絕對不會說這麼好聽的話的,他說,“當年要不是爹的阻止,我就不會負氣離家,遠赴京城了,要不是到了京城,也不會遇見你。因此而離家十多年,卻也不敢說後悔。”
遺憾的事,隻此這句,並沒有多的,再後來他就睡著了。
落溪輕輕摟住他的脖子,在不驚醒他的情況下將身體又往他靠了靠。
船行十來天,終至京城。
回府,歇一口氣,然後準備去壽熙宮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