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丹丹開心地笑了。張笑有點人性了,恢複了人性,他們就可以長久相處下去。他們全身濕透了,偎依在河心石頭上,金錢豹一直在岸邊虎視眈眈地守著他們。他們遊到河對岸去。對岸是懸崖之麓,有一個山洞,兩人在裏麵升起了火,挖裏麵生長的野苕烤著吃。
從此他們把山洞當成了自己的家,每晚用樹葉墊著睡覺。餓了,就尋找板栗、榛子等東西充饑,樹林裏可吃的東西還是很多的。趙丹丹從來沒有吃過這種東西,心裏美極了。她在這裏過得無憂無慮,簡直依戀上了這種原始生活,不需要考慮衣食住行,也沒有什麼憂愁煩惱,自由自在,多麼愜意啊。其實這是一種叢林依戀症,但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唯一的遺憾是張笑不大說話,經常望著某個地方發呆。趙丹丹想方設法找他說話,他隻是應付一兩句,就再也不回答了。趙丹丹知道他有了心事,。其實趙丹丹也經常思念著李續亭,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甚至夢想著李續亭會到叢林裏來找到她。但是她不想出去,也害怕張笑忽然想通了要出樹林去。
這天,張笑遊到對岸去,把一截很粗的枯木推到河岸來。趙丹丹隔著河問他幹什麼,他也不回答,繼續找枯木。樹林裏枯木到處都是,一個上午他就找到了七八根。他把趙丹丹丟在山坡上的降落傘繩子找了來,把木頭並排綁在一起。第二天,他又找了很多板栗、榛子、野苕。到了第三天早晨,他滿麵灰塵地走出來,對趙丹丹說:“我們出去。”
“什麼?出去?”趙丹丹問出來之後,隨即就明白了,自己的擔心成了事實。張笑用那些木頭綁成的其實是一個筏子啊,他想用來漂出樹林。她勸張笑不要走。
張笑聽了,也不回答,把筏子拖到這邊來拴好,還要把食物放到筏子上麵去。趙丹丹走進去,含情脈脈地說:“你就自這裏陪我一輩子,不好嗎?”
張笑很意外地看著她,問:“你願意?”趙丹丹點著頭,但是她並不是看上了張笑。張笑很有心機,和單純的李續亭完全是兩類人。她隻是想把張笑留下來,因為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在這裏生活下去的。張笑便一把抱住了她。趙丹丹也抱住了他,向他吻去,然而就在兩人的嘴唇剛要接觸到的時候,趙丹丹後腦忽然受了重重一擊,她雙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趙丹丹醒來的時候,看見樹梢在往後移動。她愣了好一會兒,坐起來,看見張笑拿著一根竹竿在撐艄,才回憶起以前的事情,知道自己是被張笑帶著離開了那一片已經熟悉了的叢林。她聲嘶力竭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做?我不想回到人中間去,我討厭那樣的生活!”
她說著站起來就要往河裏跳,但是在張笑大喝一聲之後停住了。張笑說:“你知道嗎?樹木都快發芽了,叢林的雨季馬上就要來了,那時候樹林裏沒有一寸幹的地方,連山洞都會被雨水填滿,你怎麼住下去?枯葉的穢氣蒸起來,再加上蚊子、泥蜂的叮咬,你要不了一天就會染上病,半個月就會全身腐爛地死去。”
趙丹丹沒有想到那麼可怕,一邊聽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打冷戰。她問:“你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麼還要來呢?既然來了,為什麼又怕雨季,急著離開呢?”
張笑長歎一聲說:“我本來已經無所謂怕與不怕了,但是遇到了你……唉!我們都還年青,無論如何也要活著出去,開始新的生活。”
趙丹丹看著他,她為自己把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感化了而高興,但同時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恐懼。不過張笑是一個決絕勇敢的人,趙丹丹相信,有了這個朋友,自己的下輩子一定會平安幸福的。現在她依然眷念著叢林,因此心事重重,但是毫無辦法。她決定,以後有了機會,一定還要到這裏來看看,住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