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蘇敏震驚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水霧散盡,隻見古漠然一身西裝筆挺地站在夜色中,冷冷地看著她,那種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寒冰徹骨,讓蘇敏忽然覺得——陌生。
她以為,他會責備她,斥責她為什麼不告訴他,她來了迪拜。甚至,至少,也會走過來,和她說說話。
然而,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隻是冷冷地看著她,似乎傷心到了極致的絕望,她不知道他眼裏的絕望從何而來,她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絕望。那種冷,並不是心疼她的冷,而是恨。他恨她。
為什麼?
這是蘇敏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的任性感到害怕。
是她任性了麼?是她不該瞞著他麼?
古漠然沒有任何言語,靜靜轉身離去。
“漠然!”蘇敏想追上去,卻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保鏢攔住,眼睜睜看著他走遠的背影。
你生氣了嗎?你為什麼生氣?
蘇敏想不明白,心卻一瞬間亂了。
再也沒有了遊蕩夜市的心情,一路的繁華都好像是反襯著她的悲傷似的,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孤獨的小醜,不斷地跳躍在這個看似無比快樂的舞台上,然而快樂,哪裏又是那麼容易得到的東西。
思緒如繁花紛紛隕落,蘇敏的心,亂得不成樣子。
如果,她不曾愛,又或者,如果,他不曾愛。
也許,他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也許,古夫人的反對,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樣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蘇敏忽然想起,每次約會,都是古漠然遷就她,吃路邊的小吃,逛新開的打折奶茶店,街邊的炭燒和酸辣粉,都是她喜歡的,他一次眉頭都沒有皺過。一個能把英國皇室的餐點當零食的人,在麵對那些廉價也許不衛生的小吃的時候,一點兒也不覺得不舒服,反而十分開心。
蘇敏不知道這當歸結於愛情的力量,還是他對新事物的好奇心。
那麼現在呢?好奇心是不是已經用盡了。
蘇敏抬起頭來,看著街邊五光十色的路燈,迪拜,原來連路燈也是這樣好看呐……
中國管家笑容可掬地等待著蘇敏的回歸,恭敬地稱呼小姐,好像她真的是八十年代初大上海某家的貴族小姐一樣,好像,她真的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一樣。
原來,一切也隻不過是好像。
蘇敏苦澀地笑了笑,讓管家和侍從們都下去了,一個人躺在偌大的房間裏,思緒放空。
想哭,卻哭不出來。
古漠然明明什麼都沒有說,卻讓她覺得仿佛什麼都說盡了。
想起來,自己最初總是在這個感情的邊緣線上,若即若離,總不肯像古漠然那樣全心全意交出去,而一步步為他的強勢和霸道所屈服。直到仿佛真的要分開了,她才覺得痛,痛陳心扉,裂筋斷骨。
原來,她早已對他情根深種,不能自拔,隻是,尤不自知而已。
原來,她早先那樣無所謂地將分手說出口,也不過是因為,她知道,那並不是真的分手。
而現在,是不是終於走到了這一步呢?
一想到真正的分手,蘇敏的胸口便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過往那些甜蜜的往事,仿佛淬毒了的鋒利匕首,一刀刀劃在心尖上,痛得撕心裂肺,卻又欲罷不能。
不,這一次,不了。
漠然,以往,都是你在堅持,這一次,換我堅持。
有人曾說,感情就像橡皮筋,最後放手的那一個,總是會痛的。
蘇敏此時在感受到,每次古漠然對她那種近乎於變態的占有欲底下,是怎樣的脆弱和恐懼。如果,你不曾對一個人患得患失,如果,你不曾懷疑過,這段感情從頭到尾隻是你的獨角戲,你便不會有這樣大的恐慌。
是啊,如今終於自己體會到了,這種輪回,是不是一種報應?
選妃的日子很快到來了。
迪拜出動了許多的軍隊和保安人員,以確保現場次序。
蘇敏在張韓誌的帶領下,進入了儀式的場所。
阿拉伯人大多信仰真主阿拉,迪拜王室也是如此。明顯伊斯蘭教風格的建築,祭壇,這倒是真讓蘇敏開了眼界。隻不過,這些建築平日裏是不會對外開放的,蘇敏在心底暗歎了一聲可惜。在中國,連人民大會堂都是旅遊景點呢!真是一點商業頭腦都沒有,可惜了。
隻不過,今次蘇敏被好好裝飾了一番,為了不顯得突兀,也罩上了黑紗。
本來還看見了安吉利,在王妃們出場的時候,可是,安吉利就看了她一眼,便當做沒看見似的從她麵前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