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著片場外圍繞了一圈。
這次的外景地區取定了一公裏長的沙岩景致,外環地區以標示線圈括起來,以免遊客幹擾了拍片工作,幸好綿長的海岸公路原本就不是觀景地區,因此旅人的足跡極為罕至,目前的海邊僅僅盤踞了若幹拍攝人員。芳菲舉目望去,不見裏肌肉。右方五百公尺左右堆壘著築堤的巨石塊,阻擋住沙岸另一側的風光。
洋鬼子八成縮在另一例躲懶。
“阿浩。”她揚聲呼喚愛犬。果然,阿浩烏溜溜的狗頭從石塊邊緣探出來。“汪!”它回應主人的召集。
芳菲踩踏著熱騰騰的火沙,飛捷地奔過去。
“裏肌肉呢?”她隨著大狗狗的腳步,蹬入另一處安靜而金光燦爛的岸域。才剛翻身爬過防波石,玉足隔著海灘鞋踏上一堆柔軟的物事。
衣飾。芳菲無言地瞪著腳下的“廢棄品”。
男性的衣飾,而且樣式相當眼熟,依稀與裏肌肉先生的穿戴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嗨。”傭懶沈厚的陽剛嗓音勾引著她的耳膜。
倘若他的戰袍正踩在自己的三寸金蓮下,那麼,請問裏肌肉先生此刻穿著什麼鬼東西?
她缺乏旋身的勇氣。
一股烘騰混含著麝汗與性感的氣息貼進她背脊。霎時間,她的末梢神經敏銳到極致。
“有事找我?”濃重的低語呼向她的鬢角。
太陽當空照,她的盈軀卻伏過一道震顫。“對……打擾了。”芳菲咽了口唾沫。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正眼麵對我?”清淡的爽身冰味道刺激她的鼻竇。好奇怪,平時任她打叨罵的瑞克-吉爾柏,總會不經意挑起她的情悸。“我……呃……有一件要緊事……”她緩緩回過身,而後,茫然。
他,他他他他,他真的沒穿衣服!
金色的皮膚炫耀出灼人的光采,彷佛浸浴在燦日中的陽神。瀟灑的墨鏡遮蓋住俊臉的上半部,與兩排潔淨的白牙相互輝映。
光裸的肩頸、光裸的胸膛、光裸的——
芳菲驚喘,猛然提高往下溜的視線,不敢再亂瞄。
“你,你你,啊!”她直覺盯住一個重要的部位——瑞克的眼睛。“你赤條條的——”
他啼笑皆非。“你害怕見著裸男,卻遮住我的眼睛,沒搞錯吧?”
對哦!她猛然醒悟,趕緊回堵自己的視線。
“色情狂——”
“我有穿東西。”調侃的低語愈發貼近她的頰畔。
“胡說。”她的素手堅持停歇在眼皮上。“我什麼都沒看見。”
“你掩著唯一的視覺器官當然什麼都看不見。”瑞克經輕誘哄她。“不信的話,睜開眼睛偷瞄看看”
“不要。”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紅潮已經泛濫到腳底。
“真的拒看?”
“真的!”
“絕不改變心意?”
“絕不!”
“太好了。”
陽光化成的唇瓣侵襲她的唇。
菲幾欲暈倒。她被一個裸男性騷擾!
瑞克驚著她了——再一次地——她試著想怯避,捂眼的手移向赤膊,又忙不迭收回來,似乎被他的光度灼燒一般。
他也不準備放人,開始以一種將入融化的韻律,觸動她呆愕的反應。
芳菲可以感覺到他的煥射的力道和熱度,在她察覺之前,雙手已然貝有自主力地攀上他的肩。他的肌理似熬了絲絨質地的鋼鐵,從他體內狂熾散播的陽剛味幾乎將她淹沒。
白烈化的情潮如海濤般洶湧而來,使她的驚駭、反對、理智,一一滅頂。女性化的輕吟從貼合間溢出來,幾乎引誘他失卻自製力。
瑞克知曉自己該打住了,因為他的渴望已經超出“吻”的範圍。
但,他無法強迫自己鬆開她。她好香,清澀甜潤的滋味使他激切。粉紅色的舌尖與他糾纏,渾然忘卻一分鍾前的羞畏。
他的喉頭底部響出低吟,永遠也不想放開她。她嬌軀的每處凹凸起伏完全鑲合他的線條,彷佛兩人本是天然打造完成的總體,在不經意間切分了,如今又重新彙集。
芳菲虛軟地癱進他懷內,無助地喘息。
天!隔著石屏的另一側聚合了十來名工作人員,而他們竟然失態至此。
她勉強自己推開他,卻為了驟失的支撐而險些跌足。
“菲菲……”沙埡的柔呼彈動她的心弦。
幾欲斷裂。
她頹然垂下螓首,沮喪的儀表開始引起他的注意力。
“怎麼了?”他清了清喉嚨,竭力從迷離的情愫中抽回神智。
“我……我才是色情狂。”芳菲脫口泣訴。
“嗄?”他眨巴琉璃光轉的褐眸。
“我……我一見著裸男就……失去控製,我才是色情狂。”俏臉埋進手中,無助地搖晃。
天!
“真是敗給你。”以她的程度若排得上“色情一族”,他可不變成強暴犯了。也虧得她毛丫頭有法子在最短的時間內澆熄一個男人焚身的欲火,轉而麵臨無奈撞壁的衝動。
“汪汪汪!”阿浩突然爆出狂野的吠叫。
“你想湊哪門子熱鬧?”瑞克沒好氣的。
汪汪!吼——蠻叫中夾雜喉音。阿浩以違反它癡肥形象的速度躍上巨岩,扯開了嗓門吼叫。
它背脊上的黑毛豎直成鬃茸,嘴唇咧高,綻露銳利的狼牙。
出事了!
兩位人類觀察狗狗認真的反應,終於反應過來。
噗嚕噗嚕的引擎聲越過了岩石,淩駕於海波和公路車行的音量,入侵片場的天地。“飆車族。”瑞克立刻作判斷,三兩下揪起衣服往身軀套上。
她也捉摸出一點端倪。
除了震天價鄉的重型機車引擎,呼喝聲、叫囂聲、蓄意挑釁的戰吼聲籠罩了整片區域。
看樣子,車群的人數不隻爾爾小數字。
“你待在這等找,千萬別過去。”適才的激情勃發已經融化殆盡。瑞克跳上石岩,身形消失前,嚴厲地叮囑她一句。
“可是……”芳菲徒然對著一堆石頭和空氣喊話。
恐嚇信:她為時已晚地想起。
瑞克翻過石頭堆,以衝百米的飛快速度接近戰役區。
約莫十部哈雷或DT重型車跨越工作人員圈起的楚河漢界,席卷了整片外景場地。其中兩輛的後座搭載了輕佻的女孩,發絲渲染成四種顏色,香肩刺青。其他十位騎士則清一色為男人——起碼以他們的體型特征來說,應該是男兒身。由於騎士們一律穿著黑黑的皮衣皮褲、水銀鏡麵的安全帽罩,因此真實麵目無法辨別出來。“耶!耶!”機車沿著外圍轉圈圈,將拍片人馬囚陷在場中央。
“老大,有人在拍電影耶!”其中一名騎士向火紅車身的騎士叫喊。
“還有俊男美女哦!”其他人紛紛鼓噪。
飾演女主角的豔星嚇得花容失色,緊緊縮在男主角身後,可惜那男人雖然演慣了銀幕英雄,體內的膽汁器官並不比她旺盛多少,兩人慘白了臉,惶然任君宰割。機車打轉的速度,摜起漫天嗆人的沙暴。
“你們——你們想做什麼?”鄧冠旭鼓起勇氣擔任發言人。
“我們想做什麼?哼哼。”帶頭騎者冷笑,舉起一隻罩著皮手套的巨靈掌。其他九部機車立刻煞住,仍然包環圓心點的人質。
動作劃一、進退有秩序,顯然是個有組織的飆車集團。
“小子,你們踏上咱們的地盤拍戲,事先拜過碼頭沒有?”帶頭大哥的語氣陰森森的。
“這塊地盤屬於台北縣政府,我們何必知會任何阿貓阿狗。尤清是你老子呀?”鄧冠旭忌憚歸忌憚,仍然不改他雷公彈的烈脾氣。
“好,你小老頭兒有種!”帶頭大哥被惹毛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民國幾年。兄弟們,上!”
“唷荷!”騎士發出振奮的戰吼。
拔掉消音器的引擎助長了敵方攻擊的氣勢。重型機車群再度展開圓形的包圍策略,而且漸漸縮小圓周。其中一部哈雷騎開來,從座墊下抽出細長的鐵條,目標相準營區的周邊設備和攝影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