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見那位大臣久久不語,卻也有些奇怪,便傳聞與他,隻是他卻言:
“臣當然要救父親。這有什麼需要考慮的嗎?”
他一向中正,為官也是清廉,陛下對於他的回話,說不上滿意,也說不上不滿意。
那個皇帝當時隻是隨口一問,卻也不會因此而責罰與她。
隻是完全想不到的是,多年以後,這句話還在陛下的心中存下陰影,因為他調任禁軍,故而夜夜失眠,恐他加害,思來想去便將此大將棄在家中不在啟用。
不管是什麼人,都會對於這樣的話存下一個心結,若是此心結不打開,那麼日日積累下來,必然會成為巨大隱患。
何況這個人,還是心思極其敏感,處事十分謹慎的容荊,而他更是一位至高無上的帝王。
此刻的香遲想到如此,更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望著外麵月色蒼涼,隻覺得心下未寒。
她這一句話,說錯了,可是她該如何挽回。
香遲轉了個身,看著麵前的書案,既然睡不著便起身學著容荊一般,鄰窗習字。
她並非故意附庸風雅,隻是正陽宮裏間外間,都有一個書案立於窗旁,隻因白日裏可借著外間的光亮透射,減少一些宮內用於照明的燭火。
先皇是一位節儉的帝王,更有一位持家有方的皇後,這般算計方的如此長久。
香遲展開了宣旨,在墨上滴了幾滴水,便輕輕的研墨。
她的心思一陣飛轉,隻是覺得此事讓她身心俱疲。
墨汁漸漸濃鬱起來,香遲便是提著筆扶餘案上,隻是此刻的她卻還是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才好。
練字嗎?練什麼字?靜字麼?
香遲忽而想到容荊暴怒之後,卻是在案上反反複複的寫著這個字,或許這個字是有用的吧。
便是提筆認真的寫了起來。
香遲的字很不錯,因著祖父的教導她會寫很多種字體,更懂得變更筆體。往常隻覺得此事有趣,如今她忽而想到陛下的筆體卻是她從未曾寫出過的。
字體之中她最擅楷書,小篆。容荊最擅行書,楷書。
隻是剛才那字,卻並非是楷書也非行書,若說是楷書,卻有些張狂,若說是行書卻有些寬大,香遲想的太多了,腦袋裏麵便會覺得暈暈的。
自然是搖搖頭,將這一切都忘到腦後去,提起筆,寫了第一個字。
香遲開始寫字便不會停下來了,沉默的一直寫,一直寫,不知過了多久,不知寫了多少字,直到麵前的墨幹了,直到有人來這裏敲門。
香遲有些奇怪,什麼人此刻回來此敲門呢?
隻以為是陛下有事傳喚,便竟直接去打開了門,這宮裏除了女子,便隻有公公,她倒是不擔心自己身上隻是穿著睡衣外披了一件鬥篷。
大門一開,麵前果然站在幾個小公公,香遲才要開口詢問,卻見那公公的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香遲當時便站住了,眉宇之間透露出幾分不解,還帶著幾分惶恐。她愣住了,想要開口的話,也未曾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