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楓猛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朝後麵退了一小步,喃喃問道:“你什麼意思?”
蘇夏攤開手,將自己的臉湊到他身前,低聲笑道:“就是這個意思,我並沒有易容,站在你麵前的,並不是想通過易容來擺脫追蹤的蘇夏,而是真正的,死去一次然後在琳琅身上借屍還魂的蘇夏。”她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笑問:“怎麼辦呢?那個蘇夏已經沒有了,你還要我跟你回去嗎?”
洛楓猛然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冷冷問道:“什麼都不剩了?那麼醫術呢?”
蘇夏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冷,連眼神都似乎在那一瞬間全部凍結成冰。然後就那樣冷冰冰地盯著洛楓,似乎剛才那句話,讓他們之間好像已經稍微緩和一點的氣氛,又變得僵硬起來。
洛楓似乎也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他微微發送了手上的力道,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但仍然對蘇夏勉強一笑,道:“蘇夏,跟我回去吧,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你是不是還有那些能力,你仍然是我的皇後。”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唯一的皇後。”
蘇夏緩緩掙開了他的手,輕聲笑道:“洛楓,似乎被封印住了能力,你也就變得沒那麼無懈可擊了。”
洛楓沒有說話,聰明人之間的交鋒,隻需要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便已經足夠。
一步錯,那麼步步皆錯。
蘇夏想了想,仍然繼續說道:“你若是真的愛我,又怎會聽到我的死而無動於衷,更關心的,反而是我的醫術是否還在。”
蘇夏朝後麵退了一步,臉上的神色已經不是失望,而是心灰意冷般的決絕。她對洛楓淡淡說道:“出了蒼茫山脈,惟願碧落黃泉,與君再不相見。”
可是不管蘇夏說了什麼,洛楓卻從頭到尾沒有說話,就好像蘇夏並不是在對他說話,也好像不論蘇夏說什麼,對他都不會有任何影響。
蘇夏盯著他看了片刻,轉身下了小山坡,當先朝前走去。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快些走出這裏,從此離這個人,越遠越好。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比洛楓還未揭穿蘇夏身份時還要尷尬和冰冷。
茫茫的蒼茫山脈中,即便是曾經拚個你死我活的仇人都能暫時握手言和,相互扶持。然後曾經的一對愛侶,此刻卻比陌生人和仇敵都還不如。
蘇夏從說出那句話之後,除了尋路和尋找過夜的地方時,再不和洛楓多說一句話。夜晚二人雖然還是相擁而眠,但彼此的體溫,似乎除了帶來身體上的溫暖外,更多卻是心靈上的寒冷。
等到終於快要看到蒼茫山脈的出口時,蘇夏終於長長鬆了口氣,對洛楓說道:“從這裏往前有兩條路,都在滄瀾境內,我們便就此分手吧。”
洛楓猛然握住了蘇夏的手,冷冷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道:“跟我回去。”
蘇夏一聲冷笑,她的力氣不如洛楓,就算出了蒼茫山脈,能力得到解禁,她也不會是洛楓的對手。但是她時決計不會跟他離開的了,所以她隻是同樣冷冷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道:“我不願意再因為你而傷害自己,可若是你真的將我帶回洛城,那麼隻要我能找到機會,就一定會告訴我哥哥所有真相。”她笑得冰冷且沒有感情,似乎壓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這樣威脅洛楓:“你可有把握,在你根基不穩之時,扛住戰神一怒?”
若是再給洛楓三年時間,那麼到時候即便是薑瑜和自己哥哥聯手造反,隻怕洛楓也不會放在眼裏。可是現在若真是惹怒了蘇弈這頭雄獅,那麼整個天瀾,必將大亂。
洛楓賭不起,而蘇夏也知道,洛楓絕對賭不起。
所以握住她的手已經緩緩放鬆,從洛楓的臉上雖然看不出他情緒的變化,但是蘇夏卻知道,他絕對不敢拿他的帝位和整個天瀾來賭。
畢竟為了那個位置,他竟然可以和一個明明不愛的人朝夕相處三年。即便後來登上了帝位,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真正愛的人在一起。
所以蘇夏知道,洛楓絕不會賭。
她微微一笑,拂開了洛楓的手,轉身朝西邊那條路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