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梅卡思眼睛一睜一閉,心虛道,偷窺的不亦樂乎。嘿嘿,保持住這個姿勢,保持住…真後悔莫及,怎麼沒去地球先弄個照相機來再說啊。
“那為什麼生氣呢?”某神循循善誘。
“不知道。”某妖一問三不知。
“小貓咪,嗬嗬…真拿你沒辦法。”一語雙關,碧流眸色瞬暗,扯了下領口,半壇子酒囫圇灌下。
“神上又是為什麼喝酒?”
“小貓咪,你又是為什麼這麼叫我?”碧流的眼神閃過尖銳,梅卡思之前專門問過,能不能叫自己的名字。
“因為,因為…。”因為神上是華櫻神。
“因為你。”這是對第一個問題的回答。
“碧流…。”梅卡思當然懂,卻隻能裝傻充愣。
“叫神上。”碧流仍是笑,卻疏離許多“這是規矩,是天界定下的規矩。”
天規至上,按照這條路走下去,他們隻會萬劫不複。可他不忍心殺她,他也不明白為何不忍心,他此生屠妖無數,沒有一個國家,也有幾十座城那麼多,可…。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隻要一指下去…。
荒郊野嶺,人跡罕至,萬無一失。
漆黑的天幕觸手可及,月明永恒,星河卻如煙花般絢麗又仿佛隨時會灰飛煙滅。孤傲的山頂下懸崖萬丈,山頂上綠草茵茵,碧樹青青,沒有蟲鳴鳥叫,隻有薄霧冥冥,唯美的有些像愛麗絲夢遊中到達的仙境。
“神上…”碧流的手正從背後靠近,梅卡思忽然鼻間一燒,眉頭一緊,立馬變成人形,赤身裸體的撲住了碧流“神上的毒為什麼還在?為什麼沒去找神農?”
九冥貓妖以毒聞名遐邇,所向披靡。哪怕自己隻是雛妖,毒也絕非兒戲,由於神妖力量懸殊,所以妖毒可以說是專攻神明。就是碧流神力通天,也不能,就這樣壓著啊…。
“小貓咪,你覺得呢?”碧流彈指一笑,一件大的過分的白色袍子便披在了梅卡思身上。
他怎麼去找神農?怎麼解釋這毒?這不等於昭告天界,他這兒出現了貓妖。活要見妖死要見屍,那他還如何護得住梅卡思?
“碧流…”梅卡思撥雲見日快,下嘴解毒更快。神與人不同,梅卡思一口便咬在碧流天鵝般白璧無瑕,狹長美麗的脖頸上。鋒利如劍,潔白如雪的獠牙此時就像個回收箱一樣,一邊牙吸血,一邊放血,將血中的毒過濾回收,將幹淨的血注射進血管。
靜水深流,滄笙踏歌。
在這個荒涼的幾乎被眾生遺忘的山頂,一個擁抱的形成,那麼猝不及防,那麼悄然無聲。待到鮮血劃過唇邊數回,梅卡思才意識到,自己的胸口與他的胸口相對,自己的心跳感受著他的心跳。
懷中暖意,鼻尖芬芳,從眼角,到眉梢,到發尖——梅卡思將一切盡收心底,就好像掉進水裏緩慢下沉,從掙紮,到寧靜的放棄,到安心,甚至忘了需要呼吸。包圍著自己的力量形成最強的桎梏,卻那麼無害,還讓人賴以生存。貓,最討厭水,可沒有什麼形容更確切了。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梅卡思還未明白,自己為何淪陷,她隻知道,自己某種意義上,淪陷了。
她本體寒,這懷裏的溫度暖不了她的身子,卻不可思議的,溫暖了她的心。
她想抱著他,永遠。
她知道他知道,至少現在肯定知道了,可她從未覺得心靈感應如此悲哀過,就像墜落懸崖,就像擁抱狂風,自欺欺人竟也能受傷,知道答案卻如此害怕。
想和他在一起,想,很想,非常想。
她忽然又愛又恨那根紅線,姻緣本代表相攜,可注定的羈絆反而成為了在一起的阻礙,都怪老天,為什麼非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天規,種族,人情,世故…。這個願望明明和想睡覺,想吃飯,一樣的單純,一樣天經地義。
這個沒有解答方式的簡單公式;這個代價巨大的單純願望——她告訴自己,明天太陽依舊升起,世界依然美麗,自己仍要繼續前進。難受什麼的,一晚就足矣了,她本不該想這麼多。
背好涼,雖然有袍子。
碧流的雙手始終下垂,放在兩邊,衣袖翻飛,風、淚所不能動搖。
她困了,真的。困於疲倦,困於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