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地傾瀉而下,照在門框上,映出了一大片的陰影。
一個人影緩緩地出現在了陰影之中,他就那麼靜默地站在那裏,微亮的月光照在了他尖削的下巴上,露出了好看的粉色唇瓣。
聽見了蘇淺語惡毒的謾罵聲,那人卻緩緩地勾起了唇,微微的笑了。夜風微微揚起他的長發,在月光下閃耀著炫耀一世的白,就像是最高貴的月光之妖,緩緩地邁出了黑暗。
那精致的臉,那純淨的笑容,那透明而清澈得有些空洞的眼神……
房頂上的蘇莫離驀地睜大了眼睛,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緩緩地笑了——是墨白。
好幾個月沒見,這小子比以前長得更高了,人也更加清秀可人,那漂亮的如同陶瓷一般精致的臉此刻更多了幾分棱角,唯一不同或許就是那一雙眼。曾經那獨一無二的血眸沒有了,如今隻有一雙透明而清澈的眼瞳。
那一雙眼瞳裏沒有任何的色彩,倒影著那無邊的夜色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通向地獄的黑洞,看起來空寂而可怕。
蘇莫離被冷悠然握住的手莫然緊了緊,嘴角的笑意緩緩地退去,一雙眼睛再看不到旁的東西,隻是緊緊地盯著那一雙眼,仿佛這世界上就剩下了那一雙眼睛。
院子裏的墨白似乎是感覺到了蘇莫離的注視一般,忽然側著頭輕輕地朝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雙透明的眼睛輕輕地眨了眨,露出了幾分調皮的神色來,那樣子仿佛是再說——姐姐,我回來了哦。
幾乎是一瞬間,蘇莫離覺得自己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噗通一聲落在了地上。還好,那雙世間最特別的眼睛雖然已經變了,但是還能看得見。
院子裏,蘇淺語已經幾近崩潰,她又是捂臉又是尖叫,然而無論她叫的有多麼的大聲,院子裏的暗衛一個也沒有出現,蘇家的侍衛一個都沒有出現。這個院子好像就是被眼前這個妖孽少年施展了什麼魔法一樣,完完全全地跟外界失去了聯係!
“你……你這個妖孽,是不是蘇莫離讓你來的?那個賤人她為什麼不敢自己來?!墨白!你這個賤種,我不會放過你的!
等我做了凰主,我第一個要弄死的就是你啊!啊!痛死我了,你……你快給我解毒啊!啊啊,痛死了,嗚嗚……”
從最初的謾罵到最後的祈求,蘇淺語幾乎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就受到了煉獄一般的折磨。然而最讓她不可忍受的卻不是那如同螞蟻啃咬的痛苦,而是容貌被毀的難堪和絕望。
對一個女人來說,有的時候毀了臉比死了更加的痛苦。她已經看到了她的手和胳膊,那恐怖的景象讓她幾乎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臉此刻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
仿若是聽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一樣,墨白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一伸手從房門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塊鏡子,輕輕地放在了她的麵前。
黑暗中,蘇淺語沒有動,她警惕地看著墨白,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嚇神經了的兔子。她低頭看了一眼鏡子,可惜光線太暗,她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臉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但是卻也隱約地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