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關口,早有人開關放人,五行者向吳老貴交令:“……他們已經有了準備,我們剛一到,就受到了他們圍困,擒賊先擒王的計劃根本就實現不了,非但沒拿回皇太極的人頭,反受重傷一個,中毒一個,其餘三人都有傷在身,若非周斌及時出現,怕是五行者的名頭從此在江湖中消失……”
上次周賦去,被打傷。這次正好五行者來到,吳老貴知五行者個個身懷絕技,經驗豐富,可堪此任,派他們去定可成事,沒有想到也是傷敗而歸。心裏暗自後悔:若請別人出場,定可把皇太極的人頭帶回,看來讓他們五個去也是不對。
周斌也暗暗後悔:若是在五行者露麵時自己就現身,那時戰鬥力沒減,定可操持大局,指不定行動成功了。忽見梁佰林來到麵前,跪地叩頭,一邊叩頭一邊說:“感謝將軍夫妻活命、保全之恩!”周斌見是他,心裏一驚,原來他投奔到這裏。付雲燕見是他,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聽他把自己跟周斌說成夫妻倒沒反感,總覺得見到他有些別扭,雖然是自己救下他,當時為的是周斌,從心裏還是憎惡他的,鄙視他的行徑。
周斌棋差一招,他自己不說出口,別人也沒想到這一層,忙拿出剩下的藥來分給金行者施用,張道長所中七針中,隻有一針有毒,若非上次催命鬼將毒針多數用在小燕子身上,怕此時周斌帶的解藥不夠用,也不知尚天雄弄的什麼毒?太過霸道,剛衝出重圍,張道長便再也動不得,水行者沈震坎背負著回來。張道長中毒尚淺,又是在外表,好得也快,小燕子雖然先有解藥,中毒太深,先中毒,又讓催命鬼拿毒藥充當解藥,讓小燕子服用,弄得內外都有毒,一連半個月方能下地走動。
也是吳老貴這裏吃得好,有利養傷,不然還得更多天,吳老貴跟周斌吃酒,吳老貴唱了曲《將進酒》,是朋友相聚,周斌是認真喝,帶著酒,小燕子身體又漸好,詠道:一夜南風軟,春染山海關,人間添美意,蒼穹來把盞。豪傑英雄膽,誓死保江山,甘灑一腔熱,何懼淌血汗。山河任君瞰,壯誌衝雲天,華夏好兒郎,激情天下傳。
吳老貴讚道:“好個春染山海關!蒼穹來把盞,我就說不出這樣的好聽話。”
周斌問吳老貴道:“你會當官嗎?一個大字不識,能行嗎?”吳老貴答道:“開始時我也怕不行。一生總想當官,真正當了官,又怕不會當,還不知道咋當了!不長時間,我知道這做官也是極容易的,啥都不用你做,隻要你支支嘴就成,手下能人多的是,有很多人早為你做好了一切,能寫會算的人遍地,你用他,是抬舉他,他不但不怕累,還感激你呢,盡心盡力為你辦好一切事務。你賞他支筆,他便給你磕幾個響頭,為了報達你對他的知遇之恩,會把你的意思全部寫出來讓你過目,那時你會發現他寫出的東西比你想的都好,讓你幾天幾夜不合眼也想不出來……”周斌問道:“人家能服你嗎?”吳老貴接口道:“開始也有個人欺生,以為自己曾有過戰功,總覺得我離不了他。結果有一次找個理由,我讓他當了弼馬溫了。有人對我不尊重,就收拾。”周斌問道:“你把有能力的都收拾了,咋來對抗金兵?”吳老貴道:“啥叫能力?能夠讓你的上級欣賞你,就是能力!總覺得自己有能力是不行的,這樣的人咱是不能用的,你總用這樣的人,他總行了,還用你?也沒有人來捧你的場,不用幾天,就沒有願意聽你的了。你用的人沒能力不怕,隻要聽話就好辦,你想咋辦就咋辦;你用的人不會做事也不怕,你可以教他去做呀,你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人都有向上爬的願望,都比你精,不但按你的意思做,還總有好處孝敬你;你用的人對你要有個怕,如果你的手下都不怕你,那你怎麼讓他們聽你的話?你要讓你的手下覺得你是他的最大靠山,他們處處依仗著的是你;上級沒有無故抬舉下級的,對你沒有好處的人,你千萬讓他遠點,永遠也別用他……”
周斌細看看吳老貴,見他頭發光亮而稀少,滿臉油光,肚腑偏大,與從前大不同,好像陌生了許多。
周斌問道:“你是哪裏弄來這多的錢財?難不成你是搜刮百姓的錢?”吳老笑笑道:“我絕對是個好官,窮老百姓的錢我一文不取。”周斌有些不明白,知道靠軍餉是吃不上這樣講究的美食,問道:“那你哪來的錢呢?”吳老貴看了看周斌,回道:“也就是你來問,換別人來問,就連趙元帥問我都沒說。這話說來就遠了些,那還是我剛上任,有士兵報說——扣去下一個車隊,請求處理,我到場一看,足有一百多大車,車上拉的鹽和絲綢,車主拿不出‘通關’,於是我就把他們都關了起來,沒過兩天,你說誰來了?說起這人你還認識,原來是仇秀才,他來問我這些鹽和絲綢能值多少錢?根據市場價少說也值一萬兩。結果他出三萬兩,正好缺少軍費,把這批貨賣給他了。從此我就成了供應他們鹽的主戶,從溫州把鹽裝上船,運到京城,再從京城運來,每次都得許多錢。時間長了,不但是這幾樣,還有別的物資,都經過這裏,北方還產玉石,岫岩玉,翡翠石,瑪瑙石,還有西域的和闐玉石等又運往關裏……”周斌問道:“玉石進關做啥?咋收錢?”吳老貴答道:“聽說過黃金有價,玉無價的說法嗎?這些石料都是有人來訂,多是揚州人運走了,隻要我弄來,就有人來要,我一萬兩進貨,出手就成三萬,生意都自己找上門,現在不但是石料,還有皮毛等,生意越來越多……”
周斌道:“這可是犯法的!鹽曆來不允許私人販賣,何況你還以軍隊的名義公然私販?”吳老貴毫不在意地道:“不要太過於認真,若是認真起來啥都辦不成,法令、律例、原則、政策永遠是約束下屬的,對掌握一定權利的人來說,這些就是說教的口頭禪,是保護自己的護身符,是攻擊他人的武器。生活是一場偉大的冒險,沒有冒險過日子,顯得平淡,失去驚濤駭浪的風險,也就等於了樂趣。再說了,啥叫犯法?收人錢財、收人的東西不犯法嗎?偷拿人家的東西,不是犯法嗎?若是拿尺子來量,滿朝文武有誰沒犯過法?皇上也犯,你沒犯過法嗎?”周斌理直氣壯的道:“我沒犯過!”吳老貴道:“沒那個可能。你曾袒護手下,他分明犯的是腰斬,禍及九族的大罪。你給大罪化小罪,小罪化無罪,這不是拿國法當遊戲嗎?”問得周斌閉口。吳老貴繼續道:“犯法?那隻是被拿了之後的事兒,觸犯國法而沒被拿的比被拿的多得多,還有被拿了,又因處理的人把大事化小事,給化沒了,就不叫犯法了。你別總看不慣,把自己當成啥了?你不是救世主,如果世上的人都不犯法,哪裏來的窮和富?你說當官為了啥?你以為都象你呢?一腔熱血搞報效呢?……”
倆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周斌有些醉意,被送回房裏,見床上坐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見周斌進屋,上來幫助脫衣服,他帶著酒,心想:這吳老貴每日酒海肉山的,服侍的都用這樣的女孩,真是太奢侈了些。倒頭睡下,忽覺有人動他,出手一摸,知她也脫了上床,忙偷偷運功,她驚呼:“怎麼?將軍身上往出滲水?讓我替你擦擦。”說著下地找汗巾。
周斌將酒水逼出大半,立覺涼爽,酒醒一半,慌忙起身問道:“你是誰?想做什麼?”那姑娘不慌不忙的道:“我是園子裏的小紅,是吳老爺招我來服侍您的,讓我好好陪陪將軍!”說著把手搭在周斌肩上,身體如麵團兒一般附了上來,周斌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哪裏還有酒?將她手拿開。小紅道:“我是城裏最紅的姑娘,所有官員、王公都是我陪好的,督府裏來了貴客都叫我來陪,今天吳老爺花三倍的銀子請我出來,定是他最尊貴的客人,將軍放心好了,我會拿出全心服侍您,我能讓你滿意!……”周斌不待她說完話,命道:“你快穿上衣服離開這裏!”周斌是酒也沒了,覺也黃了,坐起來喝了幾口茶,獨自運功。
小紅是整天被男人哄著的主兒,一張小嘴拿下多少英雄,一生未遇冷落,起身披著衣裳到吳老貴那裏哭泣著道:“承蒙爹的多年關照,兒的這份臉也是爹給足的,沒爹養著,俺們哪能這樣風光?我也想多為爹爭著臉,哪次壞了爹的事了?”吳老貴不知何故,問道:“我的兒!咋的了?好好說話,我讓你陪的可是我的恩人,又是皇上禦封的‘神勇將軍’,陪他不算委曲了你。”小紅止了哭聲,道:“我哪裏覺得什麼委曲?隻要是爹的事,我哪有不盡心辦的?我自己吃誰的飯?端誰的碗還能不知道?都虧這幾年爹疼我們,心裏都是一萬個感恩!前兒我們都商議說給爹些孝敬,請爹給臉過去吃酒,怕爹不賞這個臉呢……我這是人家不肯要我。”吳老貴一聽是這樣也就明白了,道:“那我就送你回去。”小紅又哭出聲來,道:“都說我是全城最紅的姑娘,從前都是別人來爭的主,今天我怎麼好這樣沒長沒短的回去?傳出去我哪還有臉活著?今後我還怎麼能在這裏待下去?”吳老貴一聽這,一掀被子,小紅立馬止了哭聲,吱嘍一下鑽進去,吳老貴為她擦著眼淚,哄著不讓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