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沒有兒子,見女兒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反對,但有個條件,就是要熊烈入贅到唐家來。這次輪到熊烈倔強了,他打死不肯同意,說既然嶽父和大家當初瞧不起自己,那自己就更不能沾嶽父的光,他的家產自己分文不要,自己會和妻子一起盡孝,但入贅之事絕無可能。唐父拿這對又臭又硬的夫妻沒辦法,隻好聽之任之。唐父去世後,家產落到唐荷的表兄蘇琳手中。所以今天唐荷在氣頭上才會這麼說。
熊烈覺得自己沒錯,但他怕再爭執下去妻子動了胎氣,就和顏悅色地說:“阿荷,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好了,別生氣了,你要是知道我給這把劍起的名字,一定會原諒我的。”
“什麼名字?”
“鐵心劍。”熊烈很得意。
“是說你的心腸很硬,像鐵塊一樣嗎?”唐荷雖然氣消了大半,但語氣裏還是帶著諷刺。
“豈有此理!意思是我愛你的心,就像鐵一樣堅定。”
唐荷終於完全氣消,歎口氣道:“唉!這意思雖好,可是也太慘了!打鐵之時,要幾經火煉錘鍛水浸,可謂受盡折磨,我可不想讓你的心也像這樣。我不想你飛黃騰達,也不想你變成英雄,我隻要你好好的,平安長久地陪我和孩子過一輩子,這就夠了。”
熊烈聽了胸中一陣暖流湧動,心一軟,柔聲說:“阿荷,你對我太好,讓我覺得自己太自私了。我承認,我想揚名立萬,雖說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能抬起頭來做人,其實也是我自己不想被人瞧不起。”
唐荷抬手輕撫丈夫剛毅的臉龐,微笑道:“傻子,我不瞧不起你,別人誰敢瞧不起你?再說了,就算別人瞧不起,那又怎樣?別人是別人,我們是我們。咱活著又不是為了給別人看的。”
熊烈點頭:“娘子言之有理,為夫牢記在心。”他們夫妻二人平時以名字相稱,玩笑時則會文縐縐地“娘子”“夫君”相稱。
“你的心不是變成鐵了嗎?還能記住事嗎?”唐荷揶揄他。
“我燒軟了刻上去。”
“傻子!你就算刻在心裏,也不管用。重要的是你遇事的時候要能想起來。唉,對了,你打劍就打劍,幹嘛要割自己的手腕?”
“嘿嘿,這是鐵匠中輩輩相傳的說法,說古人常有用血鑄劍的,這樣打出來的劍有靈氣,鋒利無比。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幹將莫邪就是這麼打出來的。”
其實傳說中幹將莫邪是一對夫妻鑄劍師,兩人用神鐵鑄劍,燒了幾天不能熔化,妻子莫邪縱身跳入爐中,神鐵立時熔為鐵水,這才鑄成兩把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刃。
熊烈雖然熟知這個傳說,但他並不太當真。自己打劍時之所以滴血,純粹是出於一時興起,覺得這樣做會使這把劍比較特別。而且他也不會傻到自己跳到爐中去殉劍。他怕唐荷聽了完整的傳說會害怕,所以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唐荷出身儒商家庭,幼時也曾讀過些詩書,但對這些民間異聞所知不多。這時聽了,覺得太過慘烈,皺眉道:“怎麼會有這種傳說,明顯就是故作奇談,你也相信!咦,你看這劍!”
這時,爐中的鐵心劍忽然發出一陣妖異的光芒,紅藍白紫變幻不定。
熊烈也十分驚訝:“難道我用血鑄成神兵利器了?不會吧,這麼靈?”
這時劍中的流光越來越盛,竟照亮了整個屋子,像是雨後的彩虹落到屋裏來了。夫妻倆呆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幾乎與此同時,一股黑煙從外麵天空衝進屋裏,直奔爐中的鐵心劍,很快全部吸到劍中不見了,鐵心劍的光芒也消失,屋裏隻剩下嗆人的腥臭。唐荷忍不住彎下腰嘔吐起來。熊烈也嚇傻了,此時顧不上管劍,趕緊把妻子扶到隔壁屋裏,好生安慰。
第二天,熊烈把鐵心劍藏在柴房的柴堆裏,昨天的事雖然奇異,但他並沒有太在意,畢竟日子還是要好好過。這天他老老實實打了幾十把鐮刀。第三天一大早,用擔子挑了,到襄南城中集市上去賣。
臨走時,唐荷扶著門框囑咐丈夫:“別惹事打架,別賭錢,賣完賣不完都早點回來。”熊烈哈哈大笑,應了聲好,大踏步走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竟成了他與妻子的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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