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隻覺頭皮發麻,渾身血液降至冰點,手足僵硬,周圍的一切全都聽不見看不見,隻剩下自己飛快的心跳聲,像在耳膜上打鼓。
現在想起來,初選試刀的瞬間,自己瞥到的身影正是蘇琳,想必他那時正在給這兩人指認自己。怪不得他極力勸自己來參加比賽,甚至裝出情真意切的肉麻模樣!當時自己就應該想到他不懷好意,可是卻被自己的野心蒙蔽,相信了他的一番說辭!熊烈恨不能回到過去,把自己痛打一頓。
“你認識嗎?”畢彥的聲音像隔著水傳來,遙遠又模糊。
熊烈強迫自己點點頭。
“是什麼人?”聲音清晰了。
熊烈像剛從水裏冒出來,大口喘氣,半晌才覺得手腳又能動了。
“我妻子的表哥。”
“是初選完和你說話的那個人嗎?”
熊烈點點頭。
“你們說話時我就在附近,當時我就覺得這個人說話肉麻兮兮的不像好人,你卻相信他的話!”
“你當時就發覺了?那為什麼不阻止我來這裏?”熊烈有些激動,自己說出口就後悔了。“你一個外人,又如何阻止呢?就算你阻止我也不會聽的。”
比起蘇琳,他更恨當初的自己。自己明知道蘇琳一向不喜歡自己,他說那一堆虛情假意的話時,就應該想到他不懷好意。也許自己在意識深處已經知道,隻是假裝不知道,好自欺欺人地來參加比賽。說到底,其實是被自己貪慕功名的野心蒙蔽。
畢彥並沒計較他的失態,說:“如果我沒記錯,他好像說要替你照顧你妻子。”
這話像一道閃電,直擊熊烈心裏。他剛才一直恐懼卻又不敢想明白的,正是這點!
在第一個人招供之後,他就隱約猜到了主使人的身份,隻不過第二個人使他更確定而已。
不管動機是什麼,蘇琳無疑要害自己。既然如此,那妻子和孩子交給他照顧,豈不是羊入狼口?他真正恐懼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妻子孩子的安危!
“我得回家!”熊烈扔下一句話,就往山下跑。他必須要盡快趕回家裏,在他的妻子和孩子被蘇琳這匹惡狼吃掉之前!
“等一下!你認識路嗎?”畢彥喊道。
熊烈停下來,他不認識路。
“你先別著急,再急也不能一步飛到家裏。”畢彥安慰他,然後轉頭問地上那人。“這裏怎麼出去?你要是敢說不知道,我就把你丟下去。”
“有兩條路,一條是進來的路,要走兩天才能出山。另一條是運武器出去的路,一天就能出山,不過這條路有兵把守。”那人知無不言。
“你指給我看,兩條路分別在哪。”畢彥從懷裏掏出一張白帛地圖,星光昏暗,看不清楚,他拿出火石打起火。也不知他哪裏來的地圖,熊烈此時心係家中,也顧不上問這些。
那人仔細辨認半天,在地圖上畫了兩條路線。一條沿著山勢的曲折小路,是來路。一條橫穿山脈的直路,是運武器的路。
“胡說,怎麼會橫穿山脈?”畢彥不信。
“那是隧道,前後幾十萬人挖了幾年的隧道。專門運武器用的。”
“這麼說,楚王圖謀已久,想要謀反?”畢彥似乎早就猜到了,並不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