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再也不提了。”
白小漣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隻得怯生生地道歉說。
苻生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知怎地，他的目光在觸及到她膽怯的眼神時，卻變得柔和了許多。
“你知道嗎？小白。”
苻生聲音漸漸緩緩下來，似在對她說，又像在自言自語：“曾經，我把那個老東西視為我的偶像。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拚命的努力學習弓箭齊射，學習一切我們氐人男兒應該會的格鬥技巧，我想要在見到我祖父的那一天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讓他知道，他眾多的兒孫中，我苻生才是最優秀的那個孫子，我們氐人中的英雄男兒，就是我苻生！”
“你自小不跟你祖父見麵的嗎？”
白小漣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至少在我十歲之前，他一直忙於在前方征戰，為我們苻氏創建基業，所以長在父親府裏的我，並沒有見過他，隻是聽說很多關於他如何英勇的事跡，所以我一直做夢都想見這個老東西一麵。”
苻生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不過，在我十歲那年跟著父親去給他祝壽之後，我就再也不想見他了，在我心裏，他根本就是一堆狗屎！”
“？”
白小漣驚異地抬頭望著他，月光下的苻生隻看得清輪廓，但是那隻被月光照亮了的獨眼卻分外的明亮，看起來炯炯有神；隻聽他繼續說：
“我萬萬沒想到，我一直以為的大英雄，卻原來是個隻會以貌取人的蠢貨！”
苻生說到這裏，咬牙切齒地回憶說；“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不是祖父見孫子的親熱，而是對左右侍從們說：我聽說瞎兒哭起來隻有一隻眼睛會流淚！你聽聽！這個老東西，他居然對自己的孫子這樣說！然後他和那群狗奴才們都笑的很開心！他可是我最崇敬的祖父啊！那一刻我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更恨我為什麼會有一隻天生不爭氣的瞎眼！”
“所以，你一氣之下，把那隻瞎眼用刀劃破了是不是？”
白小漣忍不住插嘴說。
“你怎麼知道的？”
苻生聽了，目光鋒利地掃視了她一眼，但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也對啊，王府裏的破事，總是長了翅膀的東西，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你知道也不奇怪。”
“我也隻是道聽途說……”
白小漣見他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喜歡動不動就胡亂殺人，所以她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史書，問道：“自從這件事情，你們祖孫間的感情徹底破裂了是嗎？”
“誰和那個老東西有什麼狗屁感情！”
苻生不耐煩地一歪頭否認道，然後他一把扯過被子，重新躺下蒙頭大睡，粗暴地吼道：“睡覺吧！朕倦了!”
白小漣自知現在最好不要惹他，於是隻得跟著躺下來，懷著複雜的心思進入夢鄉。
第二天，天氣陰沉沉的，苻生似乎由於昨晚的噩夢，所以心情十分惡劣，很粗暴地命令宦官去宣布今天不早朝了。
白小漣心裏惦記著昨天的那些乞丐，在得到了苻生的首肯下依舊帶著昨天的原班人馬奔著長安街那條小巷子就去了。
“啊！國師大人！國師大人來了！”
還沒來到巷子裏，就遠遠地看見一大群乞丐站在巷子口探頭探腦地往遠處張望，他們一看見白小漣，都紛紛叫嚷著，擁擠上來。
“國師大人，您大發慈悲，再給我們一些銀子吧！”
這些乞丐紛紛蜂擁而至，被六個侍衛擋在白小漣一步之遙的地方，嚷嚷著，亂哄哄地把手裏髒兮兮的破碗高舉過頭頂，仿佛在等白小漣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