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漣腳下不由地一頓,猶豫片刻,悄無聲息地繞到馬車後麵,車內人看不見的死角去。
近了,隻聽見啪啦一聲碗落地的破碎聲,接著,就聽見那車裏的慕容琳任性又強硬地說:“我不吃這麼苦的東西!還不如死了算了!”
“柳鶯聽話,不要任性。你不吃藥,怎麼能好呢?”
苻堅的聲音溫柔的充滿了耐性,像一個哄勸自己孩子的慈父,那極有耐性的和煦聽得白小漣心裏一陣一陣的難受:果然沒猜錯啊,苻堅肯定會因為這一命之恩對她縱容寵愛的。
還柳鶯!還聽話!聽聽這令人惱火的稱呼和語氣喲!
她緊握著拳頭,恨不得馬上跳進車裏去指著慕容琳鼻子臭罵一頓,但是拳頭舉在半空半天,最後還是沒有落下去,僅存的一點理智在心裏說:別在這時候暴露自己的愚蠢和狹隘,苻堅隻會因此誤會我是嫉妒不能容人,再忍忍看吧!
白小漣不想再聽他們卿卿我我下去了,憤然一甩袖子,轉身走開了。
“哎呀呀,這不是國師大人嘛!”
她走了沒幾步,突然聽得一個熟悉的,略帶油滑輕佻的聲音打東南角傳過來。
白小漣抬眼望去,隻見姚萇穿著一身簡潔精神的銀亮戎裝,身披猩紅鶴氅,頭戴皮弁和鬥笠,騎著一匹紅棗馬從遠處的樹林子裏跑過來,威風凜凜地停在她麵前。
“是姚將軍啊?”
白小漣無精打采地抬起頭來瞪了他樂嗬嗬的臉一眼,然後沒好氣地低下頭,繼續要往前走。
“哎哎哎,國師大人請留步!”
姚萇見她沒意思搭理自己,於是便騎著馬慢慢地跟著她身邊走,一邊側過身子,彎下腰來對白小漣道:“看國師你這幅模樣,想是身上不適。莫不是得了什麼疾病?”
“你才有病呢!你丫的全家都有病!”
白小漣一肚皮火氣正沒地方撒,馬上抬起頭來指著姚萇的鼻子就罵開了:“掛著羊頭的大叔,最討厭了!你為什麼不去賣狗肉啊!”
“掛著羊頭?”
姚萇聽了,低頭一看,隻見自己胸前那個用骨頭磨成的代表族徽權利的公山羊頭項鏈正紮眼地躺在胸前。
於是不由哈哈大笑,對白小漣說:“國師今天是不是吃了好多茱萸啊?辛辣的真是嗆人哩!”
“我沒有吃什麼鬼茱萸,我是吃醋了!”
白小漣知道這個朝代的人還不知道什麼叫吃醋,於是索性大吼一聲道。
“吃醋?”
姚萇雖然聽不懂什麼叫吃醋,但是憑他男人的直覺,還是猜出來八九分,於是便對白小漣伸出手來說:“醋有什麼好吃的,如果心情不好的話,不如我帶你去散散心?”
“外麵何事喧嘩?”
一個太監的公鴨嗓子插過來。
原來白小漣還未回答,卻因為剛才太大聲,早已引得不遠處馬車裏的苻堅命侍從走出來觀看。
“沒什麼事,是我在發神經!”
白小漣沒好氣地對那個剛走出來的宦官皺了一下鼻子,然後一把抓住姚萇伸出來的手,說:“姚將軍,你說過要帶我散步的,不許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