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麗妃一怔。阿七立時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卻也不急於收回,眼尾靜靜端詳著麗妃臉上的一絲變化。
想不到麗妃還是與方才一樣異常的誠實:“本宮是很恨你。”
阿七還在想自己下一句該說什麼才好的時候,隻聽高座上的麗妃歎了一口氣道:“不過時移世易,看見你這七年來的際遇和你今日這樣的下場,我與你之間的恩怨也該兩清了。”
阿七隻覺一陣涼風透心,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她驀然發現,有些問題是不得不問的。
“七年前的那一晚,對奴婢來說至今依舊曆曆在目……”
阿七沒有說下去。因為說到這裏已經足夠了。
沈麗妃卻是徹底的沉默。
阿七終於忍不住道:“那一夜,不知娘娘可曾目睹什麼?”
沈麗妃美豔妝容下的臉驀然變色。“大膽!”
阿七忙行禮道:“奴婢逾越,請娘娘恕罪。”
沈麗妃塗著桃紅蔻丹的食指頭直直指著門外:“滾!”
阿七也不知自己是帶著怎樣的心情走出儲秀宮的大門的。
當初方怡蘭與蔡子牙假菜戶真私通弄至珠胎暗結本來已難逃一劫,她以不戳破蔡子牙是假太監為交換條件讓方怡蘭以性命上演一出金釵報夢的大戲便已盡是衝著沈麗妃而來。
阿七卻一直都知道自己對皇後並不全然相信。
就如她並不相信何蕙當年指證她是為了純粹的“大義”與“公正”。
當年阿七與何蕙和沈雲心本來就是旗鼓相當的尚功局女官,而當阿七已升為掌珍、沈雲心已“破格”調升為掌製時,何蕙若想擢升官位,正常來說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阿七升為典珍,空出掌珍之位。
而二則是阿七從掌珍之位上掉下來,空出掌珍之位。
於那時的何蕙來說,後者絕對比前者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所以相比不情不願調到司製房而千方百計想要調回司珍房的沈雲心,何蕙陷害她的動機絕對不會少得多。
隻是方才在儲秀宮裏,沈麗妃的沉默已經讓秦七證實了她不知是想證實還是不想證實的事:何蕙說的是實話,沈雲心於心有愧。
當年間接和直接害她前途盡毀的兩個人,一個正在中宮裏做著她大義公正的一國之母,另一個則在儲秀宮裏塗紅抹綠,做著她寵冠六宮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