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天地晦暗。
一身水藍色裙裝的女子在大雨中奔跑著,不消片刻全身就已經濕透了,她卻仿佛渾然未覺,仍舊用盡全力奔跑。
豆大的雨點像是無數石子紛紛擊打在她臉上,偌大的相府庭院裏空無一人,隻有她一個人在雨水織就的巨大珠簾間橫衝直撞,仿佛想以一己之力衝出這無邊的桎梏。
“小姐!!”紅萼拿了傘追出來已是晚了一步,眼見得淩遙竟然真的不管不顧地要跑出相府去,心下焦急,急忙一個提氣騰身飛躍而起,堪堪追上了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止住了她前進的步子。
“小姐,你要幹什麼?”巨大的雨落聲充斥天地,紅萼不得不提高聲調才能讓她聽見,“霄王府已經被徹底封鎖了,你要去哪裏?!”
“我……”淩遙經她一提醒,才霍然驚覺自己竟然是無處可去的。
她方才一聽見沈翊霄被圈禁的消息腦中立刻一片空白,隻想要見到他,可現在他被關在霄王府,自己卻又去哪裏見他?!
自己害他到如斯境地,卻連見他一麵,都成了奢望!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裏麵是從未有過的倉惶,雨水在她臉上肆意橫流,說不出的冰涼。
紅萼心下一痛,急忙撐開傘來遮住她的頭頂,攬著她消瘦的肩膀大聲道:“先回去再想辦法!”
淩遙無聲地點點頭,順從地由紅萼半擁著往落楓館走去,方才心急之下慌忙奔出的心性過去了,此時她全身濕透,隻覺得一陣陣寒氣在四肢百骸間流竄,冷得徹骨。
她本來就是身重陰寒蠱毒的人,照理說無論如何都是不能遇寒的,她方才一心憂慮著沈翊霄,竟把這事忘了個幹幹淨淨。
“若琪?你這是怎麼啦?”才入落楓館,就聽見了一聲嬌呼。
淩遙驚訝地抬起頭來,隻見簷下一名粉紅宮裝的少女翹首而立,滿臉的驚訝擔憂,竟然是安陽。
“安陽,你怎麼來了?”淩遙急忙走上前去。
“我特有來找你的,誰知道方才過來了你的丫鬟卻說你獨自跑出去了。”安陽神色複雜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憂心道:“我這裏不急,你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吧。”
淩遙點頭,徑自進入了內室換過了衣服,令下人上了茶水後將人都趕了出去,隻剩下她和安陽兩個在屋子裏。
“如此大雨天你還來找我,必是有什麼要事吧?”淩遙一麵擦著濕淋淋的頭發一麵坐到了安陽的對麵。
“你先說我猜的對不對,你剛才那麼焦急地,可是憂心四哥麼?”安陽卻先問起了她的情況。
淩遙對著她清亮的眸子徑自歎了口氣,才無奈道:“我也是昏頭了,竟想去見他——可他被皇上下旨圈禁,又豈是我能見著的?”
安陽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我這麼急著來找你,就是要跟你說此事萬萬急不得,誰想還是晚了那麼一點。”
她笑著搖了搖頭,半晌才正色道:“我知道你心中焦急,可是此時非同尋常——你可知道,敏貴人死了!”
“什麼?”淩遙一時未反應過來,敏貴人的死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敏貴人,就是上次在冷宮將你認作和睦皇姑的那個。”安陽以為她想不起來,就開口提醒了一句,才接著說道:“那天之後父皇召見我,說他思念母妃,讓我回外祖家一趟代他祭奠母妃,我隻能臨時吩咐看守冷宮的侍衛對敏貴人多加看護,誰知道我前幾天回宮的時候她還是死了,聽說是得了傷害,當晚就被拉走了,可我收買的那個侍衛卻說看見敏貴人死的時候嘴唇烏青——分明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