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時極寒一時極熱的痛苦不斷地折磨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蠱毒終於褪去了一些,也許是極度的痛苦讓她的神思已經不甚清明了,她恍惚之間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溫暖。
那份溫暖曾經伴她度過了最最艱難的少女時代,那份溫暖曾經無數次在她冷的時候熨帖她的心靈,卻又一直是那麼的遙不可及,觸碰不到、求之不得。
穆淩遙迷糊地呼吸著九歲之後最為依戀的味道,沈碧铖身上那特有的清新的味道。
她想她一定是痛糊塗了,否則怎會感覺他真的在身邊一樣,甚至模糊地感覺到了他在喂她水喝呢?
她想她是不是快死了呢,不然怎會又聽見了那人熟悉的嗓音,在溫柔低沉地喚著隻有她和他知道的名字呢?
“七七……”
淩遙在如斯的溫暖安適之下,感覺到那交替的烈火和寒冰都逐漸地離她遠去了,她在心裏逐漸地放鬆下來,終於任由自己安心地墮入了黑甜的夢鄉。
再次醒來,已是清晨時分,偌大的房間裏空無一人,顯得空曠冷清。
錦被妥帖地包裹住她的身體,溫暖依舊,溫存卻不再。
昨晚的一切,果然都是錯覺麼?
她怔了怔,微微露出了一絲苦笑,脆弱的神情在她眼中一閃而沒,隨即她神色一震,立刻恢複了淡定從容,果斷掀開被子翻身下床。
既然明知不可得,她的時間有限,實在不能允許自己陷在苦悶之中。
此時天色微微透亮,淩遙一眼瞥見臨窗的小案上放著不大的一塊東西。
她走過去拿起來一看,那竟是一塊令牌,半個手掌大小,當中以朱紅色的筆墨刻著一個“霄”字;背麵依然是那頗有些眼熟的繁複的圖騰。
令牌下麵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麵是男子龍飛鳳舞的字跡:以此為信可調動王府半數的暗衛,我說過的話,不會食言。
這是她曾經從他身上偷走的令牌!
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節,沈翊霄卻冒險潛出重兵看守的王府來,隻為提醒她一句安心,為了在他暫時無法脫身的情況下仍舊給她以幫助和庇護!
淩遙握著再次回到她手中的令牌,心中萬千思緒紛飛。
她伸手推開軒窗,外麵的雨不知何時竟然停了,清晨的天空格外澄澈,仿佛被連日的雨水洗淨了一般,太陽還沒有升起,整個天幕都是澄淨的湛藍色,看上去無限遼遠空曠。
不久之後紅萼也回來了,她的臉色帶著深深的疲倦,見到淩遙沒事欣慰地笑了笑,才道:“十皇子想到了法子幫助霄王爺脫困,隻是需要您的幫忙。”
“我?”淩遙一愣,“我能做什麼?”
紅萼走上前去附在她耳邊悄聲絮語。
過了一會,淩遙點了點頭,道:“你告訴十皇子,我定當全力而為。”
紅萼先行下去休息了,淩遙獨自站在窗邊,眺望著久違的太陽逐漸突破地平線,一點一點地升了起來,霞光萬丈。
這一天注定要有很多人奔走忙碌,因為連日的大雨停了,天色再次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