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仁聽了下人的回報,到底按捺不住,又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道:“本太子不勝酒力,先告退了,眾親家務必盡興。太子府為大家準備了臥房,若是疲憊也可歇在太子府。”
他對眾人拱了拱手,離了席,淩遙四下看了看發現沈翊霄還沒有回來,於是自己也跟著站了起來,她手拿著一杯酒走到沈翊涵的桌案前麵,淡淡道:“五皇子,我敬你一杯。”
沈翊涵今日也在受邀之列,席間卻是異乎尋常的沉默,對幾個來敬酒的人也是不冷不熱的應付。
然而若是心細觀察,這位青年將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將目光定在穆婉遙身上,反而不時地將眼神遊離到穆淩遙的身上。
淩遙早就察覺到了他飄忽的目光,卻一直假裝未覺,現下沈翊仁已經離席了,她水瞳一轉,走到了沈翊涵的麵前。
沈翊涵聞言詫異地抬起了頭,見站在眼前的竟真是淩遙,一瞬間竟呆愣了一下,回過神才匆匆站起身來,將酒杯抄在手裏,動作粗魯間帶翻了桌上的酒壺,酒液濺了他身邊的人一身。
沈翊涵卻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常,他愣愣地看著淩遙,像是透過她看見了邈遠的地方。
淩遙在他那近乎古怪的注視下坦然地偏頭笑了笑,與他碰了碰杯,卻因為使力過大,滿溢的酒液從杯中濺出,弄濕了沈翊涵的衣袖。
淩遙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將杯底亮給他看,這才驚呼道:“五皇子,真抱歉弄髒了你的衣服,你要不要換一件?”
沈翊涵一雙虎目掃了過來,她一如那日兩人被困怡春宮的時候那般瀟灑,那雙漾著笑意的水眸卻讓他不敢直視。
穆淩遙,這個潺潺弱女子,他負她的何止一星半點?
他仿佛要克製自己內心的煎熬一般,迅速飲盡了杯中的酒液,點頭道:“好。”任由淩遙拉著他的衣袖離了席,現下淩遙的要求隻要是不過分的,他都會答應。
見到沈翊涵跟著淩遙離開,一邊端坐的穆婉遙到底也按捺不住,今晚她敏銳地察覺到了有事要發生,卻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眼看著沈翊霄不在筵席上,淩遙也要離開,心道不能就這麼放她走了。
然而她也知道時至今日自己必須加倍小心,自是不好單獨行動,於是尋了個借口又拉了幾位世家小姐同行,也一並離了席。
於是陰差陽錯的,很多人都沿著太子走過的路,向著同一個地方走去。
那條路的盡頭,便是那平日裏用作休憩的殿閣,重重紗帳之內,躺著人事不知的穆蓉遙。
無數絲線關聯牽扯之下,通向了同一個終點。